当发烧的东哥再度睁开眼睛时,除了谢安歌没有人知道,这具号称女真第一美人的身体里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从一个十岁的女孩变成了从后世而来的职场女性,即真正的女主楚无双。
谢安歌对这个女主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是有些疑惑,这样一个接受了现代高校教育的女性,为什么能与其他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并成为这个古代男人后院中的一员。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初冬时节,已经飞雪连天、滴水成冰。
谢安歌修炼纯阳诀,阳气旺盛,体质炽热,并不惧怕寒冷,在阿克敦抱着羊皮袄子冻得鼻涕直流的时候,他盘坐在炕上炼制法器,只穿了两件单衣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那盏简陋的六角宫灯很乖巧地陪在谢安歌身边,努力放亮光芒,照亮屋子。
谢安歌把一块鹿皮裁成一条指节宽的带子,再在带子上抠出七个小孔,把七个小铃铛系到小孔中,然后引动神鼓上的幽冥之气洗刷这串铃铛。
铃铛的金色一点点褪去,变成了暗沉低调的青铜色,繁复奇诡的符文如同一条条活着的小蛇般覆盖在铃铛上,在阴气的激发下,小蛇在铃铛上游动着,不知何处为首,何处为尾。
招魂铃,成了!
萨满法师!快快快!这边!
谢安歌到达努.尔哈赤的府邸时,孟古哲哲的院子里已经有了六个萨满,加上他就是七个。
这里挤满了人,难得这些萨满法师们还能那么严肃地围着一堆篝火狂跳。
丁零当啷的铃铛声,春雷炸响的神鼓声,嗡嗡喃喃的念咒声,跟无形的敌人作战宛若抽风的跳神动作,令人一看就头发发麻,心生畏惧。
谢安歌并没有立刻加入这些萨满当中,而是看向了孟古哲哲的房间。
毫无疑问,她难产了。
女真部的萨满当中,比谢安歌更年老权威的萨满多的是,努.尔哈赤之所以将他请来,就是因为这半年里他救下了不少难产的女子和孩子。
只是,要他说,这一次就算请了真正的神佛前来也是毫无用处的。
这一点,先到的萨满法师们想必也是心中有数,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努.尔哈赤颇为喜爱这位来自海西女真的侧福晋,因为孟古哲哲一心为他,从不插手政事,见谢安歌站在这里不动,忍怒问道:萨满法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只这样看着就能让我的侧福晋和孩子平安无事吗
不,这位侧福晋已经没有指望了,我又何必白费功夫面具下传来的声音有些憋闷,话语里的意思却让人心惊肉跳。
里面的那一位要生的可是清朝的开国皇帝。
龙气是多么要紧的东西,只要一丝龙气就能让某些异族脱胎换骨。那些暗中觊觎龙气的神灵和女真人的祖先,无法直接对未来的皇帝下手,可是对皇太极的母亲下手却是无虞的,虽然比不上皇太极,却也聊胜于无。
现在,已经不是作者为了走剧情,而故意要这男主的母亲死去。
而是这块土地上的神灵和鬼魂要对孟古哲哲下手,没见那些萨满法师们也只是在装装样子吗
要想保下孟古哲哲,也不是不能,前提要是干掉所有的非人类。
如果有生命危险的是比尔,或者他的师父们,哪怕是萧琛,谢安歌都愿意勉力一试。
但,孟古哲哲是他的谁
也值得他与半个世界为敌
努.尔哈赤捏起拳头,凸起的骨节白得仿佛要透出薄薄的皮肤露出来。
产房里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越拔越高,到了顶端又突然掐断,变得了无声息,让人不禁怀疑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不好的变故。
这时,一个脸若芙蓉色如春花的小姑娘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她先是被正在跳神的萨满法师们吓了一跳,然后就不管不顾地朝产房冲了过去。
英武不凡的努.尔哈赤眼尖手快地拦住了她,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楚无双满脸不服地瞪着努.尔哈赤,恨得牙痒痒,眼尾急得发红,我要见姑姑!
这一刻的她,纵是满脸怒火也动人。
像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有一种灼伤人的美丽,艳而不俗,媚而不妖,不知在这个冷得冻死人的冬天里,烧热了多少麻木的心灵。
努.尔哈赤闭了闭眼,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
他也终于理解了歹商贝勒那几乎称得上是赴死的行为。
飞蛾扑火,是飞蛾无法拒绝的本能,爱上叶赫那拉middot;东哥,为她生,为她死,也是一个男人的本能。
只是有的人能拒绝这种本能,有的人无法抵抗这种本能。
但为了东哥好,努.尔哈赤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进去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在外面等消息就是了。
楚无双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像一只炸毛的猫,指着这个姑夫骂道:你怎么这么无情啊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现在里面那个几乎没了半条命的女人是谁她的眼眶浮起来了一层水汽,声音哽咽,那不仅仅是我的姑姑,还是你的妻子,她要生的是你的孩子!姑姑从海西女真远道而来,结的是两部之好,嫁给你之后,她一心为你,如今她性命垂危,你竟这样对她,连她要见亲人的最后一个愿望都不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