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回祸从天降
石亨能在家呆着,这是皇帝的恩典,石家的人爱惹事并不是稀罕事。这石彪是他的侄儿,只是他如今可不敢有大动作了。可偏偏家里有人看不懂,那石家的子孙历来是嚣张惯了。光石亨的罪己书也不过是抵挡一阵子,要知道镇抚司的人一直盯着他家,那逯杲盯着他想立功。
石亨有个侄孙叫石后,一向都是石亨的谋士,他与他的叔祖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这石彪是武人,可这石后就是个文人。于是这石亨很是信任,重要的文书都让他经手。石家门多,养着一群人,石亨这回是被石彪连累了,但是皇上没有让石亨下狱,这件事还真可以分两面看,他们很多人看到的是灾。
石后担心起来,这石彪的事情要连累整个石家。
“当初叔祖拥皇上为的就是因为郕王掌政时听从那于谦等人的,对我们石家握有兵权不放心,听说如今皇上也是如此,他身边有曹吉祥,每日在皇上那里诽谤,这如今皇上对您有了戒心,怎么还可能信任您呢?石彪在边关本无什么事,可偏偏那逯杲认为他有谋反之心,其实叔叔只是用度方面大了些,我婶婶虽是瓦剌公主,其实也不该怪叔叔,那是当初皇上自己不肯接受,婶婶才嫁给我叔叔,这怎么能叫抢占呢?要说我家的新府邸,我家屋子盖得漂亮又如何?那些人整日唠唠叨叨的,无非就是看不得我家富贵。”
“我自认忠心于陛下。那于谦却不信任我,那些读书人一向看不起我们,要知道我们的战功来之不易,刀口舔血。李贤他们早就想找我们的茬子了,我要不是为了石家……”
“石家富贵不能看别人的……您是富贵命,那算命的童瞎子不是说您还可以高升吗?”石后说道,
“童瞎子的话你也信?他就是骗些吃食。”石亨说道。
“我不信,但是有人信,这有人信了才跟着咱家想图个富贵,我们家的门可都是那么想的。”
“如今人不是走了些了吗?”石亨说道,“那些人只不过来混吃的,我看得懂……”
“倒也不是,走的都是小人,而留在这里的都是一心向着我们石家的,我们石家最主要就是还有些忠心之人……”石后说道,“只要我们向世人说当今不平事,这满朝文武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当今皇上听信曹吉祥,故意找我们石家的茬,要知道天无完人,那房子建得好些,怎么就成罪了?只有让皇上看到我们石家的忠心……”
“他能看到吗?”石亨叹了口气,“毕竟我也做过没良心的事,当年我就不该把于谦他们往死里推,如今轮到我了,这一山容不得二虎,徐有贞离开之时,我就应该知道,可如今又能怎样?”石亨说道,“只求皇上能饶全家性命而已……”
“也许事情可以转机……”石后说道,“当年您不是就做过了?当今皇帝还是您把他从南宫里面抬出来的呢!其实不妨再做一遍。”
“抬谁出来?”石亨冷笑道,“这京城的藩王全都回去了。”
“他们回去?哪还有皇子,如今德王已经十二了,您也见过,仪表堂堂……上回我就觉得不错,不如让皇上继续做太上皇,那曹吉祥不就可以失去了靠山,他那些人不就再也跳不起来了吗?我知道他可不是善茬,他的那个儿子一直有野心,我们这是为了大明江山。”
“你的忠心,皇上哪里会知道……如今曹家势力浸透了朝堂,我是怕我会得个不好的名声。”石亨说道。
“这不是您的作风,我记得您一直是勇往直前的,赫赫战功都是真实的,那曹吉祥死太监,没有长技,只是在后面督军,夺取战功……我们的门只是说些事实,又能怎样?”石后说道。
“可是……”
“您还可是什么?”石后说道,“时间越长,我们越没胜算,那瞎子有句话是对的,我们当初就应该早些行动,不应该等着他们来把我们赶尽杀绝。”
石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也太冒险了:“我们已经失了最好的时机,只怕此事会为我家带来灭顶之灾。”
这叔祖前怕狼后怕虎,石后看着叔祖,却心里百分百不认同,这人往往要逼的,叔祖在家族中位高权重,但是毕竟年纪大了,做事再也不果断了。
“石亨这厮……竟然想让朕重新做太上皇?”
耳目无所不在,那石亨府里的门中自然有耳目,加上逯杲一心想立功,这就开始添油加醋了。
对于逯杲的添油加醋,其实是有漏洞的,朱祁镇如今不会只信一人,他的耳目不仅仅是逯杲一人,门达另有说法,可能更公正,但是他却放不下心。
曹吉祥的消息来源很多,他与石亨一下不和,谁也不愿意共享权利的额,这朝中按理说石亨已经失势了,但是他还是不惜再踩上一脚,这要是皇上一时心软,重新启用石亨,那石家的势力就会卷土重来。他本就是皇帝的身边的司礼监大太监,那所有的旨意想不知道都难,皇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就知道了,只是现在他倒有点不安了,为什么也说不清,自从石亨失宠,他不可以随意进皇宫,而自己却因为是宦官,这宫内外来去自如,自然掌握了不少先机。这宫里的人哪个不巴结自己,只是镇抚司的人实在可恶,特别是那几个刺头,如今逯杲似乎在全力对付石亨,自己没有必要阻止,甚至应该加上一把火才是。
“皇上……”曹吉祥说道,“逯千户是个忠义之人,他所说的一定是有根据的,老奴虽不济了,但是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满脸笑容,这太监最会两面三刀了,逯杲却不怎么领他的情,他可是奸人,这满朝文武都那么在议论的,只是他一手遮天,大家不敢怒而已。
“臣不会说谎。”逯杲说道,“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臣觉得再放任石亨,只怕群臣有意见,他一向张扬跋扈,石彪谋反,他不可能没有责任,如果让他在家里,岂不是太舒服了?”
“石爱卿年岁大了,何况这石彪与他并无联系,要有错,也是管教不严,”皇帝说道,“除非……除非那石亨也参与了谋反……”
“我可听说防患于未然,听说那石亨在家里甚是不安眈……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在说皇上您的坏话……”这曹吉祥书读得不多,不会说文绉绉的话。
逯杲虽看不起曹吉祥,但是这句话也还中听,他一心想的是立功。
朱祁镇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他身边最多的就是太监。牛玉是掌印太监,他正在边上看着,没有说话。这是场戏,唱给皇帝看的,牛玉说什么都不合适,因为皇帝心中所想的不是都能摆到明面上的。对皇帝来说与自己作对的人,不管是真是假都容不得他掉以轻心。皇帝要做什么,他不需要别人说三道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