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闷热,冷宫里的女人也是有俸银的,只是被外边的大总管,小太监宫女什么的一层一层剥削下来,落到她手里,所剩无几。
屋子很简陋,都是些年久失修的房子。前几日还会漏雨,是陶婉姝自告奋勇拿了梯子去修的,也是从那时起,流萤对她的排挤少了些。
原来,这个女人除了拈风吃醋,还会两下子。
窗户开着,流萤也是辗转反侧睡不着。窗户开着,苏葵趴在窗口看外头连绵不断如瓢泼似得大雨噼里啪啦的摧残着她辛苦栽种的蔬菜。还有那一颗杏树,青涩的果子已经缀满枝头,本来再过个些日子能吃了的,这一场雨后,明日只怕是满院狼藉。
想想,还真有那么点儿心疼。
苏葵胡思乱想着,忽听院门被人重重的敲打。
☆、1766.第1766章 将军,榻上有请(八)
1766.第1766章 将军,榻上有请(八)
哗啦啦的雨声里,人的声音被掩盖的很小很小,依稀能听出,是陶婉姝的声音。
“姐姐,姐姐,给我开开门啊,姐姐——”
流萤一个翻身从小隔间的床跳下来,匆匆披了衣服出来,见苏葵没睡,也不意外。蹙眉轻声道:“主子,您看……”
苏葵抬了抬下颌,“放她进来吧,可怜见的。”她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拨弄着从窗外溅进来的雨滴,百无聊赖道。
流萤听不出她的情绪,但想到外面雨下的那么大,这种天气里,虽然闷热,但淋雨淋久了,也是要生病的。
在冷宫,若是得了风寒,那只能硬生生熬着,没人会进冷宫这种不祥之地,来给这些被遗忘抛弃的女人看病。一般得了重病,基本剩下一条路:等死——
是以,流萤匆匆穿好鞋子,撑开伞小跑着去开门。
不一会儿,陶婉姝一身湿漉漉的,打着哆嗦跟在流萤身后进来了。她站在门口,小脸都是水渍,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眼眶红彤彤的,带着无尽的恐惧,可怜兮兮的望着苏葵。
“姐姐,好可怕。”她指的是那些女人,苏葵知道。
她勾了勾手指,轻轻的道:“过来。”
陶婉姝亦步亦趋的走过去,蹲在她身前,将脑袋放在她膝盖,忽然毫无预兆的大哭起来。
她身湿漉漉的水气,顿时将苏葵轻薄的里衣弄湿。流萤担心陶婉姝会把潮气过度给苏葵,担心的张了张嘴,被苏葵无声的挥退。
谁知道身边的女孩儿在哭什么呢?哭再也见不到的家人,哭无望的未来?
苏葵漫不经心的靠着椅背,一手轻轻拍打女孩的背部,眼神空茫茫的望向漆黑雨夜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起伏。
陶婉姝哭了很久,最后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苏葵笑笑,浑不在意的吩咐流萤带她去洗漱。
在冷宫里,她算是过的很体面的那一类了。
虽不宽裕,但该有的,也没有短缺过。
这一晚,陶婉姝在苏葵的房间睡下,而苏葵,在窗口,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一早,天光乍破,远方泛起层层叠叠的鱼肚白,火烧似得日头从云海里钻出,绮丽壮阔。
当晨时的第一束阳光洒到房间内,照到老旧的拔步床,陶婉姝打着哈欠,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看到苏葵,她迷迷糊糊道:“姐姐,你起这么早啊?”
苏葵勾了勾唇,淡淡“嗯”了声,便起身走去外面洗漱了。
在这里,她不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伺候的大家小姐,受尽万千宠爱的贵妃,只是一个自食其力的普通人。
陶婉姝见她去了外面,也赶紧起床跟了出去,雨在后半夜停了。来的快,去的也快,被雨水清洗过的天空湛蓝清透,空气里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院子里的菜苗什么的,果然如苏葵所想,被摧残的一塌糊涂,她心疼的在菜地边站了许久,才动手将死掉的菜苗一一拔出,打算明日重新播种。
☆、1767.第1767章 将军,榻上有请(九)
1767.第1767章 将军,榻上有请(九)
在冷宫里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天气好时躺在杏树下,嗅着清香的果子味儿,酣然入睡。心情好时,则坐在湖边左手黑子右手白子,与自己对弈。连陶婉姝都不明白,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为什么会过的如此悠闲自在。
受到她的感染,陶婉姝也越来越喜欢往她这边跑。
遇到下雨天,一定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苏葵院子里睡觉,久而久之,她干脆也不回她那个破旧的院子了,反正冷宫里没什么规矩,抱着被褥,挤进了苏葵的院子,在偏房住下
深秋即将到来,澄黄的杏子一颗颗垂挂在枝头,十分茂盛。
苏葵拿了一把芭蕉叶子做成的扇子,坐在树下瞧陶婉姝跳舞,她底子不错,在现代应该是学过几年古典舞的,苏葵眯着眼打鼾,心思又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陶婉姝跳完,眨巴着大眼征求苏葵的意见,“姐姐,我跳得怎么样?”小脸白皙清秀,虽穿着简单,亦难掩其丽色。
“嗯,听好,”苏葵昏昏欲睡,闻言,眯着眸子点点头。
陶婉姝看出了她的走神,不满的撇嘴,“姐姐,你整日里睡那么多,怎么还这么困!我跟你说话你都没注意!我要生气了!”她跺跺脚,跟苏葵挤到一张躺椅,半是撒娇道。
“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晌贪欢。”苏葵扫了她一眼,干脆把扇子丢到她怀里,赤着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