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儿看着紫苏的严肃神情，小心眼里一清二楚，如果这位老先生不收下他做学生，恐怕小娘亲真的有可能将他送回京城。
    湛儿抿了抿嘴巴，那小小的身子，在老先生的门前跪下，毕恭毕敬的样子。
    紫苏正琢磨着，要先背诵什么样的文章，才能打动老先生的时候，湛儿竟然已经开口在背诵了。
    “孔子著孝经，孝乃德之属。父母皆艰辛，尤以母为笃。胎婴未成人，十月怀母腹。渴饮母之血，饥食母之肉。儿身将欲生，母身犹在狱。唯恐生产时，身为鬼眷属。一旦儿见面，母命喜再续......”
    湛儿那带着童真的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这小小的院落里。
    那些书写的学生们纷纷抬头看向门外。
    老先生听闻之后，眉头皱了皱，便朝着这边走过来。
    紫苏一瞧，果然有门，然而，让紫苏摸不到头脑的是，湛儿这是背诵的什么诗歌啊，她怎么就没听过呢，不过，她能听得出来的是，这是一首关于孝道的诗句。
    墨先生走到了湛儿的面前，背着手，面色十分严肃的说道，“小小年纪，竟然先学会了孝道歌，你，还会些什么？”
    湛儿抬起头，那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尊敬的看着先生，十分清晰并且抑扬顿挫的回答道，“回先生的话，四书五经都有些学过，一些简单颂扬边疆战士的诗句，或者一些表达伟大理想抱负的是诗句。”
    墨先生依旧严肃的看了看湛儿，许久，才说道，“可会写字？”
    湛儿一边郑重其事的点头一边应声，“回先生的话，徒儿会一些简单的字。”
    墨先生那冷冷的眼神看了看湛儿，说道，“谁说要收你为徒的？”
    湛儿依旧毕恭毕敬毫不惊慌的认真说道，“不论先生是否肯教我学问，只要先生关心我询问我，那么先生就是湛儿的人生之先生，做人，要对身边每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心怀敬意，都可以称之为先生。”
    紫苏听完，真是心服口服啊，她是万万想不到的，湛儿这个小屁孩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反应如此的迅速。
    而且，紫苏看的出，墨先生对湛儿的眼神，似乎越来越和蔼了一些。
    紫苏突然觉得，难道湛儿平时对她的毕恭毕敬都是因为这个小家伙的心机么？
    可是，那孩子明明眼神澄澈如古泉，心思细腻且深懂人意。
    “你过来，给我默写《诗经.郑风.子衿》一文。”墨先生说完，便用手里的书卷指了指他所在的案头的笔墨纸砚。
    紫苏看着湛儿规规矩矩的站起来，并且朝着先生施礼之后，才走到了墨先生所用的那张木桌之前，手执毛笔，聚精会神，一笔一划的背诵着被要求写的篇章。
    紫苏站在小院外，远远地望着，说实在的，湛儿从京城到了南坪村和紫苏相识以来，紫苏唯一一次见到湛儿写字就是上次她带着大家抢夺芙蓉镇那些不法商贩粮食铺的时候，而以前和以后，她从来没见湛儿写字。
    至于湛儿背诵文章，紫苏倒是听见过几次，但是总是觉得湛儿就是玩着背，一点都不用心。
    在白紫苏看来，湛儿的这个年纪正好是好好玩耍的年纪，那么早的被那些书籍给压着，会让孩子没有一点朝气蓬勃的气息。
    可是看着远处的湛儿，那认真严肃的小脸，眉心那股坚定自信，紫苏突然觉得，湛儿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紫苏不知道哪根儿筋不对了，突然想着，难道湛儿是暮云泽的私生子？不然，暮云泽就是因为湛儿的聪明过人，才会认他做义子的么？
    当紫苏的脑袋里胡乱的猜测的时候，她的眼光再次的落到了站在湛儿身边的墨先生的脸上的时候，紫苏知道，这件事，有门了。
    湛儿可谓是一气呵成的将诗篇默诵完成。
    写完之后，湛儿很礼貌的站在一旁，双手将纸张举过头顶，非常尊敬的说道，“请先生指正。”
    墨先生将那张纸从湛儿的手里接过来，看着纸上的字迹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湛儿再次的跪在地上，头抵地，毕恭毕敬说道，“徒儿有很多不足之处，先生若不嫌弃，请先生赐教。”
    “嗯，写的虽然还不错，确实有些地方需要好好的纠正一下，这样，你从明天开始，来我的琼花院。”墨先生缓缓说道。
    湛儿听闻，不惊不喜，而是毕恭毕敬的三叩首，“谢先生！”
    墨先生接着说道，“今日，你就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来。”
    湛儿起身，再次的跟墨先生道别。
    紫苏瞧着里面的发展状态，真没想到会如此的顺利，原本她还在想呢，这老头肯定是有短板的啊，所以，需要软硬兼施，然而现在看来，她还真是省心了。
    紫苏见湛儿从小院走出来，急忙的上前，十分恭敬的说道，“先生，湛儿的学费——”
    “这个孩子，不收学费。你回去帮他买些笔墨纸砚和书盒之类的吧。”墨先生说完，便再次的转身，回到了那群学生之间。
    紫苏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了。
    这种老先生就是这种臭脾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算了，有时候太过紧张他了，他却觉得你有失体统了。
    湛儿拉着紫苏的手，十分认真的说道，“小娘亲，你说什么话，我都会听的，请你不要让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紫苏看着湛儿的眼神，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小家伙儿了。
    当然，不能让湛儿看到她心软的地方，紫苏便轻轻地捏了一下湛儿的小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嗯，今天表现还不错，没让我失望，好了，完了这件事，小娘亲还有另外一件事呢。”
    湛儿扁了扁嘴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田七和小豆芽儿，说道，“小娘亲，我觉得，他们两个一定很饿了，咱们还是先买点小吃，然后再去做你说的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