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陌抬头看向老住持,老住持满脸慈祥地看着安以陌,“施主可是懂了?”
安以陌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了一眼手里的茶,其实茶很普通,可是老住持要告诉她的东西全都在这里面了。
“施主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要犹豫呢。既然上天注定,便随它去吧。”
安以陌此次前来,不过是想就季北言的事情向老住持寻一个答案。
当时完全是私人感情控制了自己,却没有想过,救了季北言之后的后果。一看季北言就不是简单的人,自己救了他,会不会为这个地方带来灾难?这是刚刚安以陌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这个男人既然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就预示着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若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给这个如此宁静的地方带来喧闹,安以陌的内心会一直处在不安之中的。
可是老住持却比她看得开,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其实根本就不用这样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他们出家人常说的话。既是一条人命,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得去救,怎能袖手旁观?
“多谢住持。”
“安施主,你行的是善事,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老住持的话说得很诚心,在生命面前,什么都不再变得重要。也希望安以陌不要总是把这一件事放在心上,那样会给自己增添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安以陌点点头,“住持,可能还要叨扰几日。”
季北言刚醒来,身上的伤需要休养几日,一时之间也不能离开。
“请便。”
“多谢。”
老住持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翻看着。安以陌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想到了还在房间里的季北言,起身行了一个礼,走了。
季北言赤着脚,很缓慢的移动着步子,眼睛看不见,伤口在疼痛,季北言凭着本能挪着步子,还好房间里除了摆放着桌子和床,也没什么摆设,季北言也没有磕碰到什么东西。
安以陌打开门,就看到季北言站在那里,看到他赤着脚,轻斥道,“你怎么下来了?你身上的伤还不能支撑你做这些动作。”
说着快步走过去扶住季北言的胳膊,把他扶到了床边坐下,脚上沾了灰,安以陌很自然拿了纸巾给他擦了擦脚上的灰尘,季北言只感到一阵很轻柔的力度,身体一颤,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擦脚底板,还是素面谋面的人,这让季北言的好奇心更重了。
安以陌何曾做过这些事,刚刚那一瞬间完全是出自本能,等到季北言就着姿势靠在床头,安以陌拿着手里的纸,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表情有些不自然,还好季北言看不见,没有看到现在安以陌脸上的表情。
安以陌洗过手,拿着酒精和纱布走过去,“我现在需要给你换一下药,可能会很痛,忍一下。”
季北言没说话,安以陌掀开他身上的衣服,腹部的伤口很大,安以陌处理的小心翼翼,尽量以很小的力道,尽量不弄疼他。全程,季北言都沉默着,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安以陌处理好他腹部的伤口,看着他,嘴角扬起了微笑,这个男人,真的不怕痛吗?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接着安以陌看了一眼他包着的头,没什么问题,也就放心了。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安以陌收拾好东西,背对着季北言。
季北言刚想说话,房门被人敲响了。
安以陌走过去,是阿轩回来了,带来了安以陌交代要买的东西。
安以陌接过来,“阿轩,平安送到了吗?”
“是的,小姐,看着沐小姐进门,我们才走的。”
“那就好,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再说。”
“嗯。”
房门开着,阿轩看到了那个靠在床头的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阿轩才离开了。
因为安以陌几次三番的命令,到现在,安以风还不知道他们这里发生的情况,阿轩不敢违背安以陌的意思,只能一直隐瞒着。他想的是,既然现在那个男人已经醒过来了,他们可以带着安以陌离开了。待在这越久,阿轩的心里越不安,安以风那里时间长了也瞒不住。
安以陌拎着东西返回屋内,从里面找出拖鞋,放在床下,问季北言,“你刚刚要去哪里?”
“今天有太阳吗?”
“有,只是不是很大。”
“能不能扶我出去?”
“嗯。”
季北言穿上拖鞋,安以陌扶着他的手臂,季北言只能把力借在安以陌身上,由安以陌带着他走。
安以陌带着他在门前坐下,因在坐下的时候扯到伤口,引来了安以陌的轻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痛呢。”
“……”
季北言不说话,盯着远方看,看不见也不影响他的兴致。
安以陌也没再说话,撑着下巴陪着他……看风景,尽管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
安以陌转头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这样的他其实挺迷人的,他的侧颜轮廓很清晰,安以陌一时看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
季北言突然的开口拉回了安以陌的思绪,安以陌晃过神来,“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安以陌笑笑,没说话。
“不方便说吗?”
良久,安以陌开口了,“嗯,不方便,而且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一定能够见到了。”
马上她就会回法国,接着回米兰,继续她的学业。未来,她的工作重心会回到法国,而他不过是她在无意之间救过的人,感谢的话已经说过了,其他的,其实也不需要了。
安以陌的身份特殊,她现在没有办法向人透露她的真实姓名。
“感谢的话已经说过了,你也不用一直记着,我也已经接受你的感谢了。”
季北言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真的可以什么都不求的,救了他,要什么,他们家人都会给的。可是她甚至连名字都不愿透露,到达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无欲无求?
这一刻,季北言真恨不得自己的眼睛是看得见的,他好可以记下她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