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黄侍妾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将整张脸埋进被子里,仿佛屋子里已经没她这个人一般。要不是沈蔷知道她肯定醒着,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沈蔷冷眼看着李嬷嬷撒泼,对她那些恶意的诋毁完全不为所动,只当她是个微不足道的笑话。
兰蕊、碧翘,既然李嬷嬷学不乖,你们也无需跟她客气,我现在不想再看到她。
赵璟轩她都能扇耳刮子,还会在乎什么赵璟轩的奶嬷嬷?
兰蕊瞬间会意,眼疾手快将帕子往李嬷嬷嘴巴里一塞,揪着她后颈的衣领,根本不用碧翘帮忙,直接就将人轻松给拖出门去。
不识好歹、没有自知之明,说的就是李嬷嬷这一类人。主子记得她的功劳,愿意给她体面,称她一声奶嬷嬷,就忘了本质上她依然是个奴婢下人。更何况,她只是赵璟轩的奶嬷嬷,跟着她家主子可没什么关系,也不知谁给她的胆子和勇气,让她三番四次蹦哒作死。
这下可好了,她家主子想通了,李嬷嬷也把自个儿给作死了。
不同于碧翘、绿歌两人,宝珠、兰蕊都是安家的家生子,跟着学过些粗浅的功夫,力量和灵活度方面比一般女子强得多。李嬷嬷养尊处优多年,整个人都有些发福,根本不是兰蕊的对手,半点反抗都没有就被制伏了。
黄侍妾,碍事的人走了。沈蔷在椅子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看向床榻的方向,现在你可否给我一点时间,咱们来说说你的事?王爷将李嬷嬷留在你这里,看来确实对你极为看重,不知有没有召府医帮你好生会个诊?你如今年纪尚轻,身体底子好,可能感觉不到什么,但对我们女人而言,小产其实极为伤身,倘若不好生调理,将身体的亏空给补足了,影响日后的子息不说,严重的还会留下病根。黄侍妾,我将杨大夫、李大夫、王大夫都请来了,你也不要太伤心,只管安心将身子养好,还怕日后没有孩子?
碧翘,你到外面去看看,宝珠回来了没有?
沈蔷没有理会黄侍妾的反应,直接开口吩咐碧翘。她打发宝珠去请杨大夫,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请到,倘若赵璟轩那边没事了,宝珠也该带着杨大夫到了。
至于迟迟不到的李大夫、王大夫两人,沈蔷本来就只是让他们凑个数,对他们没抱太大希望。
碧翘恭敬应诺,正要依言出去看看,宝珠带着杨大夫赶到了,后面跟着李大夫、王大夫两人。却是赵璟轩被沈蔷一脚踹昏过去,被他的贴身侍卫送回寑殿,管家将李大夫、王大夫他们也都找去了。
宝珠直接候在赵璟轩的寝宫外面,杨大夫三人刚一出门,气都还没喘上一口,就被宝珠拦了下来,直接带来了黄侍妾这边。
听完宝珠的禀告,沈蔷歉意地看向三位大夫,尤其是年纪最大的杨大夫,要不是她的可以要求,根本不需要他这么来回奔波,暗道有机会定要感谢一番。
有劳三位大夫。既然人都到齐了,沈蔷也不说废话,直接就切入正题,这次让三位前来,是想请三位帮黄侍妾会个诊,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需要调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不影响下次有孕。转向王大夫,意味深长地续道,女人小产之事可大可小。王大夫,上个月轮到你请平安脉,不若由你先为黄侍妾诊脉?
不等王大夫回应,沈蔷紧接着道:上个月的脉案你可有带来?我想看一看。
王妃,这是您要的脉案。
王大夫神色平静,从药童手里接过一本线装册子,上前一步交到宝珠手里,再有宝珠转交给沈蔷。
能够成为赵璟轩奉养的府医,王大夫的医术比不上杨大夫,却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至少一个简单的喜脉绝对不会诊错。在王府里讨生活,王大夫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多了,早养成了明哲保身的习惯,向来秉承多听多看少说的原则,今日这事要是沈蔷不问起,他就会当做不知道。
但沈蔷既然问了,他也不会想着去隐瞒。
至于黄侍妾上个月的脉相――
王大夫这句话还未说完,黄侍妾裹在被子里的身子猛地一抖,整个人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冲到沈蔷脚下,吓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不停地磕头求饶。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不是我,是墨竹!是墨竹传出我小产的消息,我想着让王爷多疼爱我一些,便没有第一时间澄清,我不是故意要骗人!求王妃恕罪,饶了我这一次!
沈蔷寒着脸,冷声道:谁是墨竹?到底怎么回事!
黄侍妾抖了一抖,原本就心虚的她脑子一片空白,嘴巴不停地张合,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得清清楚楚。
简单地概括起来,就是黄侍妾上个月的月事没来,开始她确实心怀期待,以为自个儿有孕在身了,哪知王大夫给她诊脉之后,很快打破了她的幻想,直言她只是宫寒之症,导致气血淤塞不通,给开了几幅活血化瘀的药。黄侍妾依言服药,延迟的月事下来了,出血量比较多,黄侍妾因着没有准备,直接就沾在了衣裙上,瞧着便有点儿吓人。
墨竹只是黄侍妾的二等侍女,并不十分清楚王大夫的诊断,只依稀记得黄侍妾月事一直没来,一发现她大量出血的情景,第一反应就是她小产了,惊慌失措之下嚷嚷开来,很快闹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