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想了想,又很真诚的补充一句:“刘尚书,莫怪罪邢修,我跟你道歉了。”
鄙视,赤果果的鄙视!
是在嘲讽刘铭阳身为刑部尚书连案子都查不出来吗?
听了邢修的道歉的话,刘铭阳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加阴沉了,黑的跟碳似的。
他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怎么会怪邢公子。”然后黑着一张脸退到列队中。
转过身,邢修心中冷笑,朝燕勋珥道:“皇上,既然这些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可以把颁布圣旨下来了。”
邢修这是在对他发号施令?
燕勋珥心中漂浮过这几个大字,心情一阵烦闷,然后表情严肃的叫小顺子开始念圣旨:
“状元邢修,才德出众,封为刑部侍郎……榜眼王贞逸,才华横溢,封为礼部郎中……探花季沉逸……”
然后就是其他人等,各被分配到其他州县。
念过圣旨以后,就是跪地谢恩。
跪地?谢恩?
邢修才没想这么做!
她打着萧泊的旗号,说作为他的徒弟,要学到精髓,师傅是她的榜样,师傅不跪她也不跪。
惊得大臣,气得燕勋珥,想要翻脸,可人家顶头是萧泊,谁敢惹啊?
除了萧泊,燕勋珥从没见过还有人敢忤逆他,他冷着脸,怒道:“邢修,干脆你以后都别跪朕了!”
“多谢皇上恩宠。”邢修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这样最好,连皇帝都不用跪了,她在这燕王朝还能跪谁?
燕勋珥太阳穴猛地一跳,他明明在发火,邢修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这个典礼他真是受够了!
邢修想着,燕勋珥当的这个皇帝可算是窝囊了。
谁叫他碰到了萧泊和邢修呢?
燕勋珥怒气冲冲的走了,走前甩下一句话叫王铮和叶寅湳去御书房。
一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典礼结束,大臣们和新官都作鸟兽散。
跪了两个时辰左右的平襄侯和贺年朗膝盖酸痛,几乎是被别人搀扶着站起来。
出了宫门,王贞逸要等王铮,邢修让晒成狗的彦箐先回去了,然后便陪同王贞逸等人了。
王贞逸经过这个早上,觉得他自己的三观已经碎裂了,恐怕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他十分激动,“邢修,没想到你深藏不露,平时话那么少,一开口就舌战群臣!”
邢修没什么表情,“还好。”
王贞逸推了推邢修,幽怨地道:“邢修,你都不激动吗?我听着都要激动死了!我朋友这么厉害!”
邢修看到王贞逸抑扬顿挫的模仿了她在大殿上的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她笑了,“王贞逸,别弄了,别人在看你了!”
她是一个很慢热很慢热的人,可能是上辈子没什么真心朋友导致的,但王贞逸努力跟她靠近,她也会敞开心扉,努力去靠近他。
“谁看我?”王贞逸立马端正站好,就怕有人笑话他。
过了一下下,他突然凑近邢修,“邢修,你刚刚笑了是不是?”
看王贞逸眨巴着闪烁的大眼睛,邢修勾起嘴角,“是。”
王贞逸脸上瞬间绽放笑容,仿佛能让她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两个少年站在朱红的城墙下,头顶是蓝天白云,他们笑谈着,将来他们一定不会忘记,那个时候是属于他们最好的时光。
……
“父亲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事了吧?”等了太久,王贞逸站得腿都酸了,蹲在墙角下。
“应该不会。”邢修倚着墙,中午都过去了,连饭都还没吃。
王贞逸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希望如此。”
话才说完,王贞逸就看到他的父亲从宫里头走来。
王贞逸大喊:“父亲!”
王铮板着脸,看到自家孩子快步走来,先给他一个爆栗,“公众场合,不许大喊大叫!”
“是。”王贞逸揉着脑袋,委屈的应道。
“邢公子?”王铮这才看到倚着墙的邢修,没料到她也在。
“我是来感谢尚书的,多谢尚书出手相助。”
邢修挺直身,朝王铮拱手,这种恭敬的举动,简直不像是在金銮殿上出口狂言、礼仪规矩完全不守的人。
邢修自然懂得礼仪之道,只是看人罢了。
王铮给邢修这突如其来道谢吓了一跳,连皇帝都不跪的人竟然这么规矩的朝他弯腰,那他岂不是比皇帝还要大?
他温和的笑了笑,“邢公子不用谢我,你作为犬子的好友,作为父亲自然要出手相帮。”
“否则,”王铮瞪了一眼笑得不好意思的王贞逸,“他回到家,指不定怎么数落我这个当爹的,连他朋友都不帮。”
闻言,邢修倒是笑了,看向笑得傻兮兮的王贞逸,戏谑道:“看来我还要感谢这位王公子了。”
王贞逸急忙摆摆手,“邢修你可别了,刚刚你是没见到你向我爹拱个手,我爹都吓到了!你要是再向我行礼,我岂不是要折寿了!”
话一讲完,王贞逸头上又肿了个包,王铮收回手,“小小年纪,说什么折寿!”
王贞逸哼哼两声,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与王铮和王贞逸告别,邢修坐上了朝廷配给她的奴才,带她去状元府邸。
她坐在马车上,刚刚王铮的话半真半假,有一半说是王贞逸的功劳是真,但肯定不只是因为他,王铮隐瞒了更重要的信息。
他隐瞒的一点都不保险,反而是大大方方的让她知道他在隐瞒。
可见他的背后有人,而且她猜也能猜得出来的人。
不可能是燕勋珥,也不可能是准太子燕瑾华,燕瑾华现在还没参政,朝廷的势力根本不够强大。
那么,就只有一个人,萧泊。
“萧泊……”呢喃着这个名字,邢修摸着银镯,思绪高度飞转着。
他为什么会答应燕勋珥收她做徒弟?
按萧泊那种性子,恐怕不愿跟人接触太多吧,她隐隐能感觉的到,他跟她是一类的人,生性凉薄。
他到底是怀着什么目的?
邢修将前后的事件窜连起来,萧泊所说的话少之又少,每一句却都是重点。
然而破绽根本没有,那些做戏给大家看的,几乎可以忽略过去。
她烦躁的靠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