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掩在宽大僧袍下的手一紧,脑海中迅速闪过了无数的念头和猜想,直到指甲重重的陷进了肉里,手心一痛,这才神经一凛,回到了现实,那一双清澈澄净的眼睛也慢慢的对上了女人那一双平静幽深闪着流光的眸子。
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
看来是知道了。白芷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轻轻笑了。
翘起二郎腿,上半身放松的支在石桌上,没有了方才的紧绷。
她可是闻到了。
血腥味。
虽然那么一丝,极淡,但是她自由就对血腥味极为敏感,尤其还是这么近的距离,能闻到一点也不奇怪。
而这血腥味也是在她刚刚问出那句话才有的,换句话说,就是对方紧张了,对她刚才的问题。
而为什么会紧张,知道他身份的白芷一点也不奇怪。
八岁的孩子,记事了,也懂事了,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肯定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然不会这么安静的在大昭寺一呆就是这么多年,还养成了温和淡泊的性子。
这是甘于平淡,无心争夺,打算在大昭寺老死了。
现在能坐下来了吗白芷歪了歪头,笑的像只狡黠的狐狸,我的.......皇兄。
按照皇室玉碟上的记载,秦明和皇上同年,但生在初春,皇上生在夏天,虽然就早了几个月,也是该称呼一声兄长的。
身份被揭穿,正想着对方的目的,脑子里闪过一串的阴谋论的无色乍然一听见这声皇兄,差点没稳住脸上的淡定。
皇后娘娘,您也太自来熟了。
他还没认祖归宗,承认是皇家的人呢,
不管你承不承认,从你上了皇室玉碟的那刻起,你就已经是秦家的人了。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白芷好心的为她的行为按上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她的恶趣味上来了,单纯的想逗一逗他。
虽然明确的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慧明,但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羞赧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她的心情就无比的爽。
好似之前遇到慧明后的憋闷终于能发出了。
无色不知道她的真正想法,心神都被她的话给吸引住了,你说,我的名字上了皇家玉碟
对呀。
什么时候
白芷偏头想了想,应该是你七岁的时候。
无色闻言某种闪过一丝深色,七岁。
七岁那年父亲重病,带着他来到京城托孤,一开始并没有想将他送到大昭寺,只是在见了一个朋友之后就改变了主意,临终前将他送到了大昭寺,托付给了主持。
死的时候还一个劲的摸着他的头,喃喃的道:对不起。
至于对不起他什么,却没有说。
但是早熟的秦明知道,父亲想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让他留着皇室的血脉,却没有享受到相应的荣华富贵,反而还要剃度出家求得一生的安宁。
☆、67.第 67 章
当然, 关于他的身份, 也不是父亲告诉他的。而是当初他照顾发烧神志不清的父亲时,听他断断续续的从嘴里说出来的。
只是父亲不知道他知道罢了。
说实话,秦明不觉得父亲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他从小生在民间, 长在民间,过的也是普通人的日子,不觉得做和尚苦,也不觉得身为皇亲有什么好。
所以这么多年他能平和淡宁的研究佛法, 不问世事,晨钟暮鼓,敲鱼念经。
即使后来偶尔听参加科举过来暂住的学子谈起过先帝的性情和事迹,知道了他父亲为何一直没有提过他们的身份, 更没有在他死后让他认祖归宗。
但是他却没想到先帝居然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 还在那么早的时候,更没有料到先帝居然还会将他记入玉碟。
却还是让他在大昭寺以无色的身份活着。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好,还是不好。
娘娘这次来找贫僧所谓何事无色将心中闪过的念头放到一边, 注视着那个巧笑晏晏有些散漫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的面前人的笑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和记忆深处的某个地方正在缓缓重合。
只是那重合还未严丝合缝, 就听见对面的女人用着漫不经心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的随意口气道, 哦, 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做皇帝
无色:.......
看向她的目光古怪复杂。
这皇后娘娘看起来挺正常的, 怎么就白日说胡话了呢。
娘娘真会开玩笑。
我没和你开玩笑。为了表示认真,白芷还特意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神色严肃,我是认真的!
无色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终于确定这皇后是来真的了,可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出家之人,五蕴皆空,只会吃斋念佛,感化世人,不会治理国家,处理朝政。
再说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今皇上还活的好好的。
只是行为荒唐了点。
好,不是一点,是过于。
那贫僧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无色平静的拒绝,神色淡然,一点也没有害怕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