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再次看到阳光的时候,已是在天牢里待了十天过后。离开天牢大门的时候,她特意向后看了看,逆着光的天牢像是一座堆砌而成的坟墓,埋葬多少见不得光的人和事,让它永远萦绕着一股迷雾般的雾气。
然而余莫卿的脸上却是欣喜的表情,可惜这里不是她的坟墓,她才没有必要担心什么。
这样一想,余莫卿才转身走向来接自己的男子,脚步不禁轻快了许多。
“你倒还有脸笑?知不知道外面已是大乱,看你还生得比离开将军府时还要精神,当真是一点苦也没受,害的一众人为你担心……”男人语气低沉,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开口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奉旨将以无罪释放的余莫卿接回府的傅子文。只见他一身铠甲,正是从值班的军营赶过来接人,原本还担心这丫头在牢里吃了苦头,没想到这出来的模样愈渐光彩夺目,丝毫不知道外面还有不少人为她担心着,并且早已变了天,而她却好似身外之人,笑容异常灿烂。
“也劳烦大将军替妾身担忧了,这不是都没事吗?走吧,回府。”余莫卿又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向傅子文扬了扬眉,一脸担忧。
“你当真是待在牢里,置身事外,想来若不是外面出了乱子,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罪名,让整个余府替你着急……”傅子文冷哼。
“哟?能发生什么大事?竟惊得大将军也这般担心?”余莫卿边随傅子文朝接自己的马车走去,一边调侃着。
“自然是与你无关。反倒还救了你一命。”傅子文没有细说的打算,只是冷哼了几声。
“嗯……让我来猜猜……”余莫卿故作疑惑,托着腮思虑起来,“想来……恐怕就是……我入牢这几日,宫内出了一件大事……”
“然后呢?”傅子文挑眉,对余莫卿那副睁眼说瞎话的模样很是不屑。
“而且啊,这大事还和很久已经有关系……”余莫卿摇头晃脑,一副算命的模样。
“看你就那副奸诈模样,还是少瞎猜了。”傅子文二话没说,就拎着余莫卿的胳膊,准备将她拉上车。
“行行行,我自己上去。”余莫卿被傅子文突然一记力量捏着手臂,顿感疼痛,挣脱了那粗壮的手,自己边上车边碎碎念起来,“不就是芳华殿内名画被烧,惠妃当年毒害妃子皇嗣之事败露了吗?”
正准备上车的傅子文也是一愣,随即跟着余莫卿进到车厢内,坐了下来,一脸阴沉地看向余莫卿,“你知道?”
“不仅如此,还有圣上中毒,也是惠妃之举,是吗?”余莫卿早就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很是随意地靠在软垫上,一脸得意地看向傅子文。
“你到底怎么知晓这些的?”傅子文突然神色有些古怪,不禁上下打量了一下余莫卿,又立马抓住了余莫卿的手腕,声音格外冰冷,“你是不是在牢里使了手脚,想要靠栽赃别人救自己?难怪你那天让我去春花楼,想来又是你一手策划?”
“喂喂喂!疼!疼!”傅子文的力气实在太大,害的余莫卿痛的面色直变,立马瞪了傅子文一眼,“傅子文!你仔细想想!老娘一直被关天牢,当初想要栽赃嫁祸的是惠妃,如今放火烧芳华殿的也是惠妃,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动的手?还是我造的谣?啊?”
傅子文顿时语结,细想余莫卿说的也不假,手中的动作又松了些,面色很是尴尬。
“再说,惠妃早就谋逆许久,还急着这一时败露吗?我不过是借了场东风,还自己一个清白罢了……”余莫卿才将手腕抽了出来,恶狠狠剜了傅子文一眼。
“你还知道什么?到底怎么知道的?”傅子文继续追问着,仿佛余莫卿才是那个等待审问的犯人。
“傅子文,你既不是刑部大人,也不是我的上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余莫卿冷笑,对傅子文刚才的举动很是不满。
“呵,谁知道你背后有没有安什么异心,危及到圣上……”傅子文冷眼不变,同样不耐烦的模样。
“呵,拜托,好歹我也是暗阁之主,同样效忠皇家,何曾有过危及圣上之举?”余莫卿反驳,即便圣武帝算不得她真心想要扶持的对象,但现在他才是皇位上那个掌权之人,她还不至于不识时务,“倒是你,不如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呀?毕竟出事的是惠妃,圣上怎会想到放我这个嫌犯出来?而且还这么着急?”
余莫卿面色戏谑,双眼迷离,犹如一汪幽潭,不断蛊惑着每个看向她的人。
傅子文也是较不过余莫卿的劲,无奈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出来,“三日前夜里,离容雍宫不远的芳华殿突然起火,待人发现时,殿内放置已久的画像烧的只剩下漆黑一片的拐角,而殿内突然多了一具女尸,经查是芳华殿内的宫女。圣上得知此事,龙岩震怒,病势也跟着加重,随即下旨搜查。有传言说此事与容雍宫有关,结果便是在惠妃宫中,不仅找到了放火的证据,还有一瓶毒药。而那瓶毒药再查,却是圣上自身的病源所在,于此,圣上大怒,已将惠妃囚禁在容雍宫偏殿,又立马下令放你出狱,准备派遣暗阁彻查此事……”
“原来是这样……”听傅子文说完,余莫卿轻勾嘴角,很是轻松的模样。这倒与她原本计划的差不多,正巧趁此机会能挖出惠妃宫内的秘密,一并将她掌握的人证物证交出去,足以定惠妃的罪,还省去了有人对她起疑的心思。
“你可别以为你这么出来就轻松了……”傅子文见不得余莫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仍旧有所顾虑,“你现在仍是嫌犯,之前的传言和罪证虽还未证实,但圣上对你也不是没有疑心,你只能靠这一次戴罪立功,以免圣上向你治罪……我虽信你没有谋逆之心,可你也别太过猖狂……”
“自然自然,大将军的话,妾身谨记于心……”余莫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又忍不住勾唇,“行了,这下咱们可以先回府了吧?你是不知道啊,我在天牢里过的可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伙食,绝对看一眼你都吃不进去……快快快,我要回府吃好吃的……”
傅子文冷眼扫去,余莫卿难得露出小女生的心态,一副嘴馋的模样,脸也确实比离开将军府的时候瘦了一点,想来在天牢里还是过得苦,自己才肯收起脸上的冷然,吩咐起车夫快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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