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莫卿走了没多久,便听到一连串打斗的声音,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堆人中,站着的正是那个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那长袍之下,只有一副高大的身躯,透着不符合年龄的精壮,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凶狠的眸,用凌迟的眼光看向周围的马匪,手上则紧紧抱着那装着昆仑玉的盒子,根本不让人靠近。
余莫卿挑眉,那人究竟是谁,怎么也看中了昆仑玉?难道是太子自己派了人来?可是看样子也不像呀,那长袍上并没有东卫阁的徽印。那又是谁?以二皇子的性子,向来不喜欢掺和其中剩下的也就没什么别的势力了?
或许是什么她不知晓的势力吧?她再一探头,细看之下,那长袍上竟有朵鎏金彼岸花,着实是惹眼。
彼岸花?
余莫卿凤眸微眯,怎么和她身上的那朵彼岸花那么相似?除了颜色,形状都一模一样。
关于她身上那朵彼岸花,说来也奇怪。原先她也没有发现原主身体有什么异常,直到回楼过后,有几次喝酒,因是夏日延绵,她穿的也是清凉,薄衫清淡淡挂在肩下,几杯下肚过后,池安便面露惊讶。
余莫卿还疑惑她惊讶什么,池安便道:“你背后何时多了一朵彼岸花?”
她在镜子前看过几次,才发现这是一朵红色的彼岸花。也就喝了酒才会显现,妖艳的颜色在她背上异常诡异,像极了她前世那朵曼陀罗。但往日里它也不会出来,她平常也就没多在意。只不过现在看到那长袍男子身上有,心下一阵疑惑。她知道,假如是一个普通的相府千金,也不会在体内发现身后内力,更不可能身上还有别样印记,她想原主的身世并不简单,难道此人便是和她身世有关的?
不过她现在可没闲工夫管太多,她正躲在一处大石后面,静静观察眼前局势,还是想趁着大家疏忽之际,快些将那昆仑玉抢到手,想着其余的交给影卫和密探稍后再查就是。
这样想着,那长袍男子也不知是中了毒还是怎么回事,眼色猛然一变,身体也跟着摇摇昏昏起来。
包围的人似乎是马匪,身形都很魁梧,穿着也很野蛮,不是露个结实的臂膀,就是脸上带着刀疤。手里都拿着弯刀、皮鞭,恶狠狠看着长袍男子,见他有些松懈,嘴脸更是猖狂。
余莫卿眼神一亮,就是这个时候,正巧那长袍男子也抢不过她了。
她暗笑一声,立马以诡异的速度地蹿了出来,抬脚便踢向其中一个马匪,待那马匪还未挣扎起来,她已将蛇锁甩出,往他身上狠狠一扫,趁他应对蛇锁之际,又用腿上绑着的小刀划破他的脖间,那高大的马匪瞬间倒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大摇大摆走到长袍男子旁边,冷冷看向周围的一群马匪,粗着嗓子道:“看在你们识相的份上,赶快离开此地,否则,小爷可饶不得谁!”
众人倒没有惧色,只不过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蹿出来一个个头并不高大,却身手极快的黑衣人。
“呵呵!哪儿冒出来的小杂种!语气倒挺大呀!”为首的马匪骑在马上,傲然看向余莫卿,并没有因为她刚才杀死了一个兄弟,就怕了她,语气很是粗犷。
“你奶奶的才是杂种!小爷我谁都不要,就要这个人,你们识相的就给小爷让开,否则小爷大开杀戒之时,你们逃都逃不掉!”余莫卿语气更是猖狂,比胆子,看谁比得过谁。
“呵,模样小的很,胆子倒是挺肥呀!还想跟老子抢货!”马匪头子冷冷看来余莫卿一眼,大喝一声,“兄弟们,给老子上,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杂种!”
马匪那一帮人看着余莫卿,并无惧色,受到头子的鼓舞,立马摩拳擦掌,相继冲了上去。
“谁让你过来的!你……他们……”这长袍男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声音很是沙哑,带着点低沉的味道,听起来倒很有特色。他身子恐怕是中了毒,半跪在地上,一手护着昆仑玉,一手撑着地面。
“你都中毒了,废话还这么多?小爷可是看在你保护昆仑玉的份上,才救你一命,可别耽误了小爷的好事……”余莫卿顾不得和这人多说,直面迎向冲过来的马匪,手里的蛇锁不断变换着形状。她可不在意这些马匪,即使他们生得高大威猛,却不抵她的内力和招式。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招式变换之际,那长袍男子紧盯着她的身法,眼神很是凝重,眉间一股疑色,又夹杂了一丝惊讶。
几招下来,余莫卿早就占据上风,身边的马匪已经倒下去一片。她轻轻拍手,冷笑道:“怎么?还想继续?”
马匪头子面色不改,嘴角突然淫邪起来:“没想到啊,你这个小杂种倒有几番能耐啊……”
“不才不才,小爷也就这么点功夫,足以面对你们这些小喽啰。”余莫卿仰着头看向那马匪头子,眼神很是戏谑,凭她练就至今的功夫,对付他们的确绰绰有余。
可是这马匪头子丝毫没有畏惧,并不在说话,只是示意身旁的手下。
余莫卿虽不知他们想使什么手段,但手里的蛇锁倒没有放松警惕,脸上倒还是放肆的表情,蒙面之外露出的那双凤眸尽是挑衅。
只见几个马匪从正面走向余莫卿,一步一顿,仿佛是瞄准目标般谨慎,手里的弯刀直指她身上,带着一丝毫不怜悯的寒光。
余莫卿挑眉,她何曾怕过这些?见准时机,她抬手便迎了上去。谁料还没走几步,她脚下一软,膝盖也被狠狠一击,她立马跪了下去。
“该死!”她眼神一狠,低咒道。
“哈哈哈……”马匪头子猖狂笑道,“你这个小杂种,还想和老子斗?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三脚猫的功夫还来耀武扬威?哈哈……”
余莫卿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有人从背后偷袭向她施了迷药。她腿下软的很,只能靠蛇锁撑着地面,嘴里咬牙切齿:“卑鄙小人!”
“哟哟哟,小杂种也会这般瞧不起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是何模样?”马匪头子冷冷看着她和长袍男子,“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人给我带回去!还有他们身上的宝贝,全部搜出来!哈哈,老子今晚要喝个痛快!”
余莫卿身子发软,只能狠狠瞪了那几个将她抬起的马匪,却根本动弹不得。待马匪闹哄哄的离开此地时,她已经晕了过去。
直到听到一阵吵闹的声音,余莫卿才渐渐醒来。
原来她正在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隐约看到那长袍男子就在眼前。他们都被绳子捆住,装着昆仑玉的盒子也早不在身边。
“你醒了?”长袍男子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嘶……”余莫卿才醒来,一时间头昏脑涨,只见眼前的男人长袍倒还在身上,只是蒙面也早被摘取。奈何这屋里太暗,她也看不清这男人容貌,只有那双明亮的冷眸令人难以忘怀。
余莫卿甩了甩脑袋:“喂,死老头,你到底想干嘛?”
“臭丫头,你以为我想干嘛?”那长袍男子一听到余莫卿语气,立马眼神一冷。
“你知道我是女的?”余莫卿也听出了端倪,这男人竟然知晓她是女子?
“呵,你那副模样,不正是哪个死丫头?”男人沙哑而冷酷的声音,丝毫不带怜惜。
余莫卿低头一看,自己的蒙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身上的衣服又被扒开,自己的肚兜还露出了一点。她转了转被捆着的双手,蛇锁也不见了。
这群马匪抢东西就抢东西,还将她凌辱了?
不对,衣服没被扒完,自己也没有任何受到侵犯的感觉。她狐疑看向那男人:“诶,死老头,是你救了我?”她能想到的也就这一种情况。
“呵,谁敢救你呀?你不是挺能耐的?”男人面色有些苍白,语气却很是不屑。
“也对,谁让你在这碍我好事,还不得我救你?”余莫卿冷哼道,看来是这男人救的她。
“你个死丫头,怎么嘴这么硬?你何曾救过我?”男人也冷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老娘从来就没软过!刚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被马匪们千刀万剐了,哪儿能现在还和我贫嘴呀?”余莫卿狠狠瞪了那男人一眼。
那男人一时间语塞,抿唇瞪向余莫卿。
余莫卿才不介意那男人的注视,扭了扭脖子,发现身上的力气已经回来了,看来是他们的药效已经过了。她袖口立马吐出一根银针,很快划开了捆着她手的绳子。
她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绳子扯了下来,又整理了一下衣服,正准备起身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男人问道。
“不然呢?就在这儿干嘛?我还得拿盒子呢,你少给我添乱……”余莫卿不耐烦的答到。
“死丫头,你都不打算给我松绑?”那男人声音有些急。
余莫卿正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下,转头看过来,戏谑一笑:“嘿,你不是也挺有能耐,还要我救?”
“你顺带给我解个绳就是……”男人冷冷说到。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余莫卿挑眉,“我知道,你也想要昆仑玉,我也想要昆仑玉。我若现在将你放了,岂不是等你明着和我抢东西?我又不傻,怎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地界?呵,刚才谢谢你没让马匪们对我怎么样,这会儿我不杀你,也全当我是还情给你了。你好自为之……”说完,她便准备拉开门栓。
“死丫头,你就不怕那群马匪有对你下药吗?”那男人突然问到。
“我大可以堵着鼻子,不闻它就是。”余莫卿冷冷道,她又不是没有警惕,刚才不知道,现在晓得了,还不得好好防备。
“你错了,这世上很多迷药并不是通过味道而传播。”那男人缓缓道来,“你这样,将我的绳子放了。待会儿我去替你引来开马匪,你将昆仑玉拿到手,届时在与我汇合,如何?”
“听起来是不错……”余莫卿凤眸微眯,“只不过,天下怎会这么好的事?让我独享昆仑玉?你的条件是什么?”她冷声问道。
“昆仑玉,一分为二。”那男人眼中一丝寒光。
“这无上至宝,如何一分为二?”余莫卿冷笑,“你莫不是在笑话我孤陋寡闻?”
那男人眼神颇淡,冷笑道:“所有人都以为昆仑玉是无上至宝,却不知根本就没有什么昆仑玉。”
“你说什么?”余莫卿来了兴趣,难道流安的确使诈了?
“昆仑玉根本是无稽之谈,流安本就是以此为诱饵,前一批使者是为掩人耳目,这一批使者也不过是装模作样。他们护送的昆仑玉根本就一块普通玉石,一文不值,只不过上面刻着流安皇印。因为他们知道中途会被劫,所以为避免自己有所损失,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男人沉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你又如何得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流安派来的奸细?”余莫卿冷冷看向此人,虽他说的在理,但她不得不增加防备,毕竟刚才此人还派了黑衣人与她相争昆仑玉。
“我带走盒子时便打开一看,那里没有什么至宝。”男人不卑不亢的答着。
余莫卿冷笑:“那既然你已经看了并非什么宝玉,为何还要誓死相护,还让自己陷入这些马匪手中?你不是大可以抛下这对假石头,自己一走了之?”她又不傻,若真不是昆仑玉,这男人怎么会还保护有加,根本不让那些马匪碰它?
“这玉石虽假,可是流安皇印是真,将其丢弃,等于视流安为敌,大昭不可能这么轻率。”男人眼神有些无奈。
“你说,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抢昆仑玉的?”余莫卿暗想,此人精明不在她之下,分析的的确不假,但是此人比她中毒更早,照理说他应该更早恢复,为何不挣脱这绳子,“明明你比我更有机会逃走,为何你要等我醒来,让我来为你解开绳子?”
黑暗中,那两双有些相似的眼眸对准聚焦,火花四射。
那男人顿了一下:“我的手暂且废了,走不了……”
“为何?”余莫卿挑眉问道,自己却自己走到他身后,往那被捆着的手上一看,只见那双手上被一根不长的粗针穿过,将两手紧紧合在一起。
“是马匪们干的?”余莫卿微微一愣,此人为何要自己受此折磨?
那男人沉默着,并没有回答。
“我现在替你拔出来,不过会有点疼,你最好不要发出声音来,以免惹来马匪……”余莫卿抿了抿唇,将男人的手臂擒住,将那根粗针慢慢撮捏,缓缓往外拉去。
那男人明显神经一绷,额头渗出冷汗,强忍着疼痛,死死咬着牙。
直到余莫卿将粗针拔下,自己也喘了口气。她虽给别人拔过针呀、刺呀什么的,倒没有今日这般紧张。粗针一拔开,那两只手立马分开,而那针刺穿的地方不断冒着血,虽不多,但那种缓慢的感觉却比一招致命还要磨人。
余莫卿赶紧扯下自己手臂上的绑带,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以免他伤口感染了。
“我且暂时相信你,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你最好能告诉我你是谁……”余莫卿随即将他手上绑着的绳子解了开来,“你刚才说的办法未尝不可行……想必待会儿马匪们还会过来,我们先假装昏死,到时候我便将他们解决,你出去引起他们注意。我一偷到昆仑玉,就立马出去找你。你最好坚持久一点,否则别让我单独占了这个假玉。听明白了?”她又站到这男人面前,凤眸一片深沉。
只听见那男人低声一笑,沙哑的嗓音极富磁性:“承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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