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有些意动:真有那么好?
绣月笑开了:我可没去过,怎知道好不好?不过大家伙都说好,想来是不会差的。
胡桃白了她一眼:果然是长大了,说话竟这般滑头!
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怎么能不长大?绣月心下暗叹。
又见胡桃双颊粉红,红唇丰满润泽,一双入水的眼睛亮晶晶望着自己,只觉心神荡漾。小姐这般美艳,性子又好,难怪要招惹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定下去法明寺的日子,正说得兴起,外间小丫头突然来通报,说少爷来了。
只见一个俊朗的青衣少年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榻上的两人身上,他愣了愣,目光微闪,随即低下头行礼。
绣月姐姐竟然来了,我该早些过来的。再抬头,胡敦眼里已盈满温和的笑意。
绣月起身冲他行了一礼,也笑着说:不过是过来陪着小姐说会儿话,不敢劳动少爷。转眼看到胡桃衣裳凌乱,露出半片胸脯,忙帮她拢了拢衣服。
胡敦看在眼里,微垂双眼。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尴尬的沉默。
胡桃率先打破尴尬。
绣月来邀我去法明寺看桃花呢。据说那花开得特别鲜艳,远远望去如同彩霞一般,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喜欢!转头又问胡敦:敦儿,你在外面走动,可曾听人家说过?
胡敦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忽而露齿一笑:我也听说了,只是近来事忙,还未曾去过。既然姐姐喜欢,不如过两日我陪你去。
胡桃正待答应,却听绣月一口打断:这去的都是夫人小姐,少爷跟着恐怕不方便。她直视胡敦,目光灼灼,口气却不容拒绝。胡敦脸色一僵,正要开口,却见她不再看他,只坐回榻上,用两只胳膊紧紧揽住胡桃,注视着胡桃的双眼里满是委屈,嘴里哀怨道:小姐与我好几个月不见,难道不想绣月吗?
这幅神情胡桃再熟悉不过。绣月出嫁前想向她讨要什么东西,或者想出去玩,就会用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这次也一样。
看着她故作委屈的可怜样,胡桃不由想起当年那个娇憨可爱的小姑娘。如今她虽嫁人,性情也变了很多,终归还是那个依赖过她、亲近过她的绣月。她的眼神不由柔软下来,轻轻拍了绣月的头:自然是想的。到那日你把小宝也带过来,咱们一起逗他玩。
胡敦看着榻上两个女子亲昵的作态,又听胡桃这般说法,知道她们要把自己撇下,眼里有一丝莫名的情绪闪过。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心底的恼怒,脸上重新端起温和得体的笑容,既然绣月姐姐有体己话要说,那日我就不打扰姐姐们赏花了。不过今日还有些账房上的事需要和姐姐禀报,不知
胡敦把尾音拉得长长的,眼睛却直盯着绣月看,言下之意是要她回避了。
绣月终究还是那个绣月,脸立刻垮下来,胸脯一起一伏,眼看就要发怒。胡桃连忙抱住她,赶紧说:账房的事你自己处理就好,下次再报给我。我同你绣月姐姐还有话说,敦儿你先下去好不好。
胡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胡桃颇为苦恼,安抚了一个就要得罪另一个,她有什么办法。只好眼巴巴看着胡敦,使了几个眼色,又眨巴眨巴眼睛,全身上下都在说着拜托拜托,就差直接求他了。
胡敦恨恨瞪了她怀里的绣月一眼,又盯着胡桃看了好一会儿,才愤然拂袖而出。
她放开绣月,却见绣月盯着胡敦离开的背影,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厌恶。
好了好了,人都走了。
走了才好!最好永远别再回来!绣月呸了一声。听着这孩子气的话,胡桃既熟悉又无奈,又哄了一会儿,两人才又高高兴兴计划起出游的事。
商户千金八
送走绣月后,见天色还早,胡桃又去了一趟胡敦院子。他出门时很不开心,少不得又要安抚一番。
说起胡敦这孩子,小时候非常聪明乖巧。因为经历过人情冷暖,也很懂得察言观色。刚到胡家那几年,他同绣月相处得非常融洽。
因胡桃待绣月如同亲妹妹一般,再加上绣月虽比他大两岁,却是小孩子心性,他也把绣月当做妹妹照看,事事谦让。只是最近两年,他二人的关系不知怎么的开始急转直下。绣月对他总是针锋相对,刚开始胡敦还忍让些,可类似的事情多了,胡敦失去耐心,便直接呛回去,一点余地也不留了。
胡桃曾在两人之间斡旋,也试图了解发生什么事,结果绣月只说讨厌他,胡敦也只说不知道。后来绣月出嫁,两人难得碰面,情形才好些。只是绣月常回胡家看胡桃,难免碰上几次,两人每每不欢而散。
今天绣月过来,胡桃原本算好了时间不会遇上胡敦,岂料胡敦比往常回来得早,才叫两人撞上了。
胡敦的院子就在胡桃隔壁,只转几个弯就到。
书房门口立着一株矮桃树,枝头稀稀落落开着些粉白的花。
这书是五年前种下的。
当时胡敦与她礼貌有余,亲近不足。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带他种树,美其名曰强健身体,实则借机和他亲近。类似的事,这六年来她做了无数件,而胡敦也终于真心实意和她做姐弟。平时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她面前却也偶尔现出孩子的脾气,比如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