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大夫人注重名声,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多希望,大夫人接下来的手段能温柔一些啊。
何柳等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后才抬起头,她看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沐九歌,露出一抹深深的忌惮。
沐九娘子闭着眼,一脸苍白地躺在担架上,瘦弱娇俏的身子,看起来很是弱小。
可惜,在沐家再也没有谁会比她更了解这位九娘子的手段了,别看九娘子现如今正在昏迷中,看起来无害的样子,可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就醒过来了。
她是真怕啊!
九娘子一身是毒,那怕是不小心碰到她衣袍,都得担心会不会被毒傻活着被毒死?
当初,她还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这大半年来,她才慢慢从胆战心惊中平复下来,却不想昨日大夫人忽然将她唤了过去,指名要让她来照顾九娘子,明里暗里告诉她,九娘子得了病,昏迷了过去,说不好这次会永远醒不过来了,或者那怕醒了,也很可能回到以前痴傻的状态。
以前伺候九娘子的胖丫不见了,应该是死在了外头,她今后很可能就能握紧九娘子的命脉了,想报仇报仇,想报怨报怨的时候到了。
将她这个与九娘子有间隙人送过来监视,大夫人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怎么也不会放过九娘子的。
另外,她听大夫人的意思是,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九娘子已经彻底将圣上与六皇子得罪狠了,什么未来大巫的名号肯定也保不住了。
有些事,大胆去做就好。
可惜,大夫人不知道的是,自从她再次回到府里,没有任何人撑腰后,在府中尝遍了热情冷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傻丫头了。
她不想报复九娘子,再没有确定九娘子死定了之前,她会好好伺候九娘子的。
在心里打定主意后,何柳笑着招呼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丫头,开口道:“琴儿,你快快过来与我一起在担架两边护着九娘子。”
琴儿,这个丫头是在她失势后,府里唯一一个依旧对她恭敬讨好的人,所以在大夫人问她需要谁一起来照顾九娘子时,她想也不想的要了琴儿。
“哎,姐姐莫急,琴儿这就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笑着应道。
一个小丫头从不远处急步走来。
小丫头圆圆的脸蛋,大约十二岁的年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一看就是爱笑的性子。
这是琴儿,大夫人院子里的丫头,也正是之前想要了沐九歌清白的那个神秘丫头。
她来到担架另一边,俯下身子瞧了瞧沐九歌,皱着眉似乎有些心疼,“哎呀,许久没见九娘子了呢,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九娘子时,那时候我们九娘子可是个清秀佳人,现在倒好,出去一段日子回来,精神气都没了呢,好可怜。”
何柳听了她毫无心机的话后,没好气的瞪她,“死丫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在府里说话小心一些,小心祸从口出!九娘子岂是你能编排的人。”
琴儿赶紧抬手捂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满是后悔惧怕之色。
何柳见了,也不再说她,扭头招呼四个身体健壮的奴仆们,“好了,你们赶紧抬上担架,我们这就走了。”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大门口,向一处大夫人早就准备好的院子走去。
很快,一行人就带着九娘子来到锦香院。
将四个奴仆打法出去后,两人扶着沐九歌走到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却很雅致,中间由大屏风将整个房间隔成两部分,外面放着一张四方的桌子,里间放着一张卧榻。
何柳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一应物件很齐全,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看向琴儿道:“琴儿,你先去伺候九娘子沐浴洗漱,我去给九娘子找一身衣服来。”
她这边说着,边抬脚往门口走,也不等琴儿应下就直直出了门。
琴儿脆生生地高声道:“哎,好嘞姐姐,你且去忙吧,琴儿一定将九娘子伺候好了。”
门外再没有声音传来。
琴儿缓缓收了笑容,脸色沉了下来。
她看了看正躺在床榻上的沐九歌,慢慢打量了几眼,又上前在她鼻翼下方探测一番,发现她呼吸均匀,想来只是昏睡了过去。
琴儿忙着打热水将屏风后面的木桶蓄满,将沐浴用的一应物品检查一遍,见没什么纰漏后,这才又再次来到床榻边上。
她居高临下打量着沐九歌,很认真,许久后,嘴里轻声说着:“呵呵,九娘子啊,想不到时隔半年后,我们又再次见面了呢,之前听说您一路高升,还以为这辈子我再也没机会接近您了呢,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啊。”
轻轻叹息一声,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有些兴奋。
说着又弯腰凑到沐九歌脸蛋前面,仔细打量,“呀,还是这杏眼,这柳叶眉…嘻嘻,这么看来,九娘子您还是那个精致美人呢,就是脸色苍白了一些。”
她打量一圈沐九歌,忽然,似乎想起来什么般,嘴里轻轻道:“哎呀,差点忘了,还有事情没做呢,唔,九娘子啊,奴婢想征得您的同意呢,可惜您现在正在昏睡不醒中,奴婢就是想问您,您也没法回答不是?那奴婢就当您同意了啊,奴婢得给您检查一下,确认一件事情,之后许多事情,才能进行。”
说着话,手上动作起来,温柔而又妥帖地为沐九歌解开衣袍带字。
直到,她手上动作一顿,一个白影闪电般向她手袭去!
琴儿冷哼一声,退后几步,手变掌劈过去,眼看着要劈到白影身上,却不想白影的动作更快几分,漂移着一下子躲闪过去,又反身回转过来嗷呜一下子咬在她手上。
白影一击而中,又快速回到了沐九歌身上,一双豆子般大小的眼睛恶狠狠盯住她。
琴儿又后退几步,看着手上鲜血直流,眼神瞬间变得极冰冷,放下手,盯住窝在沐九歌身上的那抹白团子。
狗子警戒地注视着琴儿,刚才它一直窝在沐九歌衣袍里睡觉,直到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后,瞬间惊醒,果然,一眼就看见这个不怀好意的丑女人。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敢在它眼皮子底下伤害歌儿,找死!
狗子呜咽地叫:“汪汪 ̄”丑女人,滚开!
琴儿虽然听不懂狗语,可看狗子眼神也知道,肯定没什么好话。
看清楚只是一个巴掌大的狗子后,琴儿就想抓紧时间再次动手,以防夜长梦多,可惜,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是何柳!
琴儿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快速变动,权衡着利弊。
当何柳走进里间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琴儿瑟缩着将身子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吓得瑟瑟发抖。
何柳脸色微微一变,赶紧将视线落在床榻上,双眼一下子与一只巴掌大雪白的狗狗对上,一刹那间,她脑海中甚至出现一句话,这狗儿好可爱啊。
她愣住的功夫,就见琴儿向她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啊…柳姐姐,吓死我了,刚才我想为九娘子宽衣洗澡呢,没想到突然冒出一只狗,还把我的手抓伤了。”
何柳这才回过神,看到了琴儿递到她眼前的手,雪白的手掌上正流着血。
她眉头皱了皱,又看向床榻,隐约觉得这条狗眼熟。
天…不会是以前跟在政爷身边的那只狗子吧?
咽了口吐沫,何柳脑海中快速思量利弊,最后她长长叹息一声,无论谁,都不是她能惹的,那怕是这只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小一团的狗子。
“算了,你去给九娘子领些流食吧,这里我来照顾,得赶紧为九娘子梳洗一番。”
琴儿眼神一戾,想了想,到底觉得先按下不动为好,现如今这何柳真是胆子小的还不如一只蚂蚁呢。
只好今后再慢慢找机会了。
“好啊,柳姐姐,那你小心一点,这小狗很凶的。”琴儿似乎不放心的嘱咐何柳,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何柳看着狗子,眉头慢慢紧蹙在一起,看着这只小白狗,她莫名觉得这只狗很有灵性,她试着开口道:“我没有恶意,嗯,至少我对九娘子没有恶意,至于以后其他人我就管不住了。但是,我觉得沐家很多人都不太喜欢九娘子,尤其是大夫人,她不会放过九娘子的。我知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狗,你就好好保护九娘子吧,我并不想再掺和进这些是非中了,这次被大夫人派来,我没有拒绝的权力。要是我敢拒绝,我会死的很惨的,哎……”
看着狗子湿漉漉的眼神,只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何柳忽地傻笑一下,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跟一只狗聊天说心里话了,这只狗再有灵性,怕也是听不懂吧。
她叹息一声,自言自语,“哎,其实我来了也好啊,最起码我不会害九娘子,要是换成其他丫头过来,说不定会虐待九娘子呢。”
说完这话,她又开始发愁,这狗怕是会护主,她该怎么去伺候九娘子呢?
就在她发愁时,又猛地瞪眼,在她惊愕的眼神下,狗子竟然丢给她一个貌似是鄙视的眼神后,支起四只小胖短腿,慢悠悠从沐九歌身上走下来,紧挨着沐九娘子身子趴下来,眼神直勾勾盯着何柳。
似乎在说,快动手啊。
何柳默默咽下一口唾沫,盯着狗子露出来的狗爪子上的指甲,亮晶晶很尖锐,估计挠在身上瞬间都能划出鲜血,挠在脸上,瞬间就能毁容吧?
不知为何会有这些联想,何柳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哆哆嗦嗦上前,小心翼翼伺候沐九歌,间或偷偷瞄一眼狗子,狗子蹲在床榻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在何柳偷看过去时,亮爪子!
之后时,何柳严厉地嘱咐琴儿,小心地伺候九娘子,还有,离狗远点,小心毁容!
琴儿默默嘴角抽搐!
这个傻丫头!
东北萧家。
这两日,萧家院子里还是如平日里一般,丫头们奴仆们都在有条不紊地干活,在东北这块地界上,能在萧家干活地许多人来说,是个很有脸面的事。
平日里丫头们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只不过这几日,所有人心里都有些沉甸甸的,主子们不开心,她们想开心也不敢表现出来啊,丫头们见了面,只相互点头打个招呼就算完事,再也没有从前那种见了面总得家长里短捞上几句的心情了。
府里外院,有个院子,名拦星阁。
从前没有人住,自从萧家二爷回来后,萧王爷早就让人打扫了出来,等着萧政住进去,之前盛京南王一行人在,为了避嫌,只让萧政住在房院子内,怎么也得做出一副,看吧,我们家知道,儿子总归是要回到盛京当人质的。
现在不是了,盛京一行人走后,不论过程是多么艰辛,结果总算是好的。
萧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家里了,短时间内再不用去被人眼皮子低下,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萧政院子里,有萧王专门给他配的小厨房,方便他养身子与煎药。
萧政用惯了初一他们几个,之前就摆手辞了萧王妃送过来的丫头们,还是只让初一、初二他们几个伺候。
这不,初一正蹲在小厨房内,百无聊赖地看着煎药罐子煎药。
突然听到院子门被人打开的声音,他立马探头一看,果然是初二黑着脸回来了,见对方这个眼神,他心里一突,知道肯定是不好的消息送过来了。
初一默默蹲回了原地,视线一瞬不瞬落在煎药罐子上,只想当一个缩头乌龟,自我催眠……
哎,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猜到,我很单纯,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不想去触爷的眉头,可是,初二那个二愣子肯定不会见好就收的,他肯定会惹爷生气的。
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可怜,有这么一个主子,有这么一个同伴?
哎,不行,好想念狗子,怎么办?
要是它还在的话,我就有个可以商量的人了,呃,狗了。
哦,对啊,我得在这里看着煎熬呢。
嗯嗯,我可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不论初一在这边心里如何挣扎,初二都已经来到萧政的房间了。
两人,一个躺在床榻上,一个紧绷着脸,站在隔着屏风的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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