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心里想着这些糟心事,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禀南王,侄儿是听到表哥遇害,特意赶过来的,表哥不幸遇难,太后她老人家悲痛欲绝,传消息给穆家,让我们来看看。父王立马派了我过来,我今天一大早刚到,已经将事情了解清楚了。”
“哦?那你了解的事情真相,到底是如何?”
无论听声音还是看脸色,穆左知道对面这位南王已经很生气了,最好的选择是什么也别说,或者说对方想听的话。
可惜,他偏偏得跟对方对着干了。
而且,南王越生气,南家人的表现越反常,越能说明很多问题,太后说的对,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他躬身对着南王行一礼,在对方越来越凌厉的气势下,依旧语气平稳的道:“其实这件事最了解真相的是太子身边伺候的随侍,他还是跟着六皇子殿下的人呢,我想他的话应该能让人信服的。”
这番话是对着南辰说的,不,确切来说是站在南辰身后的一人。
他是南辰的暗卫,跟着南辰一起长大,从宫中到皇家寺庙,从皇家寺庙又出了盛京浪迹天涯,一路上他都护卫在南辰身边,直到跟随南辰去了漠北,灭了王氏宗族,他们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一起创造了辉煌,又一起被人迎回盛京。
南辰亲自为他赐名,南林。
这一路走来,南辰几乎都已经忘了,他身边这几个人,包括南林在内,他们真实的姓氏,是穆。
是的,南辰身边所有人,从宫里时都已经全部被换成了穆家人,从他决定攀附穆太后那子刻起,他身边全是穆家人。
他以为,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一起同生共死荣辱与共,他们为他做了许多事,为他不惜奉献自己的生命,可笑的是,原来他们依旧是穆家人。
没有穆家命令的时候,他们是一心一意伺候他的侍卫,穆家有令时,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倒戈相向!
真可笑,他一直以为已经彻底收服他们了呢。
南辰云淡风轻的笑着,只不过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滴着血发着疯,原来他南辰无论付出多少,无论多努力,无论多优秀,事实上都不过是别人眼中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小蚂蚁,可怜虫!
穆家。
真厉害啊。
我南辰,将会永远铭记这一刻。
无论他心里多千思百转,面上也一点没有露出异样,甚至对着穆云温和笑了笑,“这是穆家的决定吗?”
穆云心里暗叹一声,用这种方式来解决目前的问题,相当于直接打南辰的脸,也会让世人怀疑是他害了太子。
哪怕没有证据证明,世人依旧会质疑他。
但,这是穆家的决定。
想到这么做以后,将要面对太后娘娘的质问,他就觉得无比心烦,明明他什么事情都不想管的,却偏偏不得不来做这些事,谁让他是穆家世子呢?
“穆林,你来说。”穆云用行动回答了南辰问题。
“是。”低低的憨厚声音传出来,从南辰身后站出来一个人,他叫穆林,这个姓他从未忘记过。
他低着头,走出几步,然后单膝跪在地上,只有面对圣上时才会双膝跪地,只要不是奴隶其他时候都可以无需跪的。
这一跪,代表着穆林对穆家的忠诚。
“太子殿下在遗落之城时,服下圣药后,毒确实已经解了,可是就在来到萧家后,太子殿下因为之前在遗落之城受了重伤,后面又中了剧毒,元气大伤,引发了暗疾。那一日,郡主去找太子聊一些事情,正好赶上太子病发,太子痛苦不堪之下,想要自杀,一下子就拔出了郡主的剑,混乱之中撞了上去。”
大厅内只有穆林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沉默着。
谁都能听出来这是一个漏洞百出的解释,可谁也没有提出来质疑,因为穆林既然已经开口,就代表了穆家的态度,代表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态度,穆家既然敢这么说,绝对已经制造好了证据,不容别人反驳。
穆林接着道:“当时属下一个人伺候太子,将事情经过看的一清二楚,事后属下因为护主不利怕被惩罚,所以没敢说出事情真相,还请南王赎罪,请萧王赎罪。”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声音中仿佛含了一些别样意味,“请六皇子殿下赎罪!”
没等任何人回答,他紧接着一下子扑通就倒在了地上。
口中流出黑色鲜血。
每个暗卫嘴里都有可以一个呼吸间封喉死亡的毒药,证人死了,他所做出的证词才是绝对可信的。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都已经是穆云授意,只有穆云自己知道,真他娘的想骂人,这操蛋的人生,他明明不是恶人,还不得不背这个锅。
隐晦的瞪南辰一眼,能让他穆家培养的暗卫以死亡来赎罪的六皇子殿下啊,厉害极了。
大厅内一片死寂。
‘啪啪啪…’拍巴掌声音突然响起,萧政悠然的道:“六皇子殿下,今后你可得好好教教你的手下啊,一不小心就害死人呢。”
别人受了伤,还得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穆云恨的咬牙切齿。
这一场博弈下来,谁都没得到好,不过倒是让穆家,甚至让所有人都认清楚一件事,这位萧家庶子,自小在长在盛京里圣上眼皮子底下的萧政,政爷。
一直以来都在装愣。
穆云脑海中回想起,之前与萧政的谈话。
穆家接到太后密令,说萧家手里有证据证明她勾结蛮荒十八部落,这可是谋反大罪,他父亲一边生气太后的不经穆家同意就无作非为的行动,一边不得不忍下悲痛来到萧家谈判。
没想到,接待他的会是这个萧政。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再装下去了。
只不过,穆云很好奇,这时候算不上是个摊牌的好时候,萧政为何是这么选择?他明明可以让萧王亲自与穆家谈的。
所以,他与萧政的第一句话,是问:“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萧政挑眉,似笑非笑的,“因为爷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说了跟没解释一个样。
穆云最不喜欢别人比他还狂的样子,冷笑着讽刺,“你这样子敢再回盛京吗?就不怕还没到盛京就被人给劈了?”
“你以为爷在盛京这么多年,都是白待的吗?”
穆云静静看着萧政,好一会,他才笑的花枝乱颤的道:“行,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结果,才会将证据交出来?”
萧政歪在坐塌上,单手支撑脑袋,挑着眼角看穆云,“你就不想知道,太后为何会勾结蛮荒部落吗?她身为堂堂一国太后,又是穆家掌权人的嫡女,可谓是贵不可言。”
“这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穆云有些不耐烦的道,他只想赶紧拿到那所谓的证据,离开萧家。
尽管对方态度恶劣,萧政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不耐烦,“我们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啊,是一心为了穆家考虑的,为了穆家找好了后路,不惜冒险与蛮荒部落合作,真真全是良苦用心了呢。”
穆云沉默,是的,这个理由也是穆家人所能想到的,这也是他们为何哪怕再伤痛也要过来拿到那些证据,救太后。
“只不过呢,既然是为了穆家准备的后路,为何会这么早暴露出来呢?既然选择动手,就不可能不被人发现。”萧政语气忽的冷下来,“我想你们穆家那位太后娘娘应该什么也没说吧?”
穆云心里一突,确实,他心里一直有疑问。
萧政道:“我来告诉你吧,因为我们的太后娘娘急于除掉一个人,她以为借助外人手可以轻松除去这个人,却没有想到萧家有人会顺着她不经意间留下的线索,抓住了她的把柄。”
“不可能!”穆云冷冷道,“太后娘娘不会将任何事看的比穆家还重了,她爱穆家。”
“呵呵呵…是吗?”萧政盯住穆云,一字一句道:“是的,穆家人很了不起,都是可以为穆家奉献一切,可惜,对一个女人来说,她似乎更看重自己的爱人呢!”
爱人…
穆云愣住,确切来说是被听到的话惊住,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想这件事穆家有不少人知道的。”萧政冷笑,“你们那位太后娘娘为了除去另一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呢,因为她绝对她爱的男人似乎爱上了另一个女人。这样的事,她做的不是第一次了,王氏公主也是一个。”
穆云冷着脸,好一会才道:“你是说,太后喜欢南辰?”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还为了南辰吃醋?”
如果不是萧政说的言辞凿凿,这一切也都能得到解释,他真要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
当今太后是先皇快死时被送进宫中的,当年是十三岁的娇美年华却生生成了太后,以处子之身守一辈子活寡,穆家许多人都觉得亏欠她,所以才对她格外容忍,可是她竟然喜欢上自己名义上的孙子?
穆云觉得这件事很大很大,相对于这件事,他更寒心的是太后为了一个男人,将穆家的后路就这么暴露出去了。
不过,太后为何会为穆家安排后路?
“是啊,你想到了吧?穆太后为何会瞒着穆家所有人,偷偷在为穆家留后路呢?”萧政挑眉,笑着问:“穆王爷心里对太后愧疚,将盛京所有暗卫都交到了太后手中,就没想过,如果太后想隐瞒什么事的话,他又怎么能知道呢?”
穆云深深呼吸一口气,“说吧,你的目的,这么多事,是你在盛京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吧?你们萧家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重伤穆家,就这么说出来,似乎有些不值吧?”
“不,很值。”萧政笑眯眯道:“因为,我并没有拿到过证据。”
看着穆云脸色变的更臭后,萧政很开心的笑,“还有,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圣上确实想太子死,想知道为什么吗?”
突然一下子知道这许多事,穆云以为他早就已经麻木了呢,也会听到这个话也没啥大反应,“想引起你我两家对立。”
虽然还是不相信圣上会这么狠心,这么讨厌太子,太后一直传消息表示圣上对太子很满意的。
不过,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相信太后了。
女人,要是疯起来比谁都要疯,都要狠!
“不,这只是一个理由,圣上很喜欢一个儿子,可以说在所有儿子里最喜欢他,可是也因为喜欢他想要保护他,才一直装作讨厌他。”萧政轻声道。
“南辰?六皇子?”穆云惊呼一声。
只有这样,一切才都有了解释!
不过他也不傻,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恨南辰?”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让萧政饶了这么一大大弯,不惜暴漏所有的秘密,来告诉穆家这个消息。
可是,为什么呢?
据他所知,六皇子没有太多机会与萧政接触。
不过,倒是又一点秘闻,“你是为王氏清歌报仇?”说完后他又自我否决了,“不对,要是想报仇早就报了,无需等到现在,你到底是为什么?”
萧政看着他,好一会,穆云越来越严肃的神色下,道:“我真是不太喜欢那个人,他一出现,整个盛京城小娘子们的目光都黏在他身上了,完全把爷的风采给抢走了。”
穆云:“……”
信才怪。
“说吧,你们穆家到底想要什么?”
萧政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平静道:“解决萧家目前面临的问题,还有你知道,我既然已经摊牌,就绝不能再回到盛京了,在一定程度上,穆家要帮助我留在萧家。”
这人终于有求他的事了,穆云冷笑,“那要看在什么情况下了,你这可是两件事,解决萧家这件事可以,是你交出证据的报酬,至于你告诉我的那些秘密吗…”
他呵呵一笑,说出的话有种扬眉吐气的成分,“是你自愿说的,而且还带有不纯的目的,与我们穆家何干?我们可没有义务帮你。”
萧政挑眉,“随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穆云咬牙。
思绪回转,接下来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切。
这会,听见萧政在这里说些落井下石的话,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萧政越是这样越是正常的。
“萧王,你就是这么管教儿子的吗?”南傲天憋了一肚子火,终于找到机会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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