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尼咥突然惊醒,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父王跟一个道士在御花园里游玩,来到八宝琉璃井旁,那道士突然将父亲推到井中,自己却变作父王的模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做这样一个梦,梦醒之后,心跳加速,浑身冷汗。瞥眼一看,父王竟站在自己床前,无限慈爱地看着他。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看过他了,这些年来。父亲对他的态度一直是冷冰冰的,今晚怎么突然变了呢?
白苏尼咥问道:“父王,你怎么来了?”
父亲问道:“我儿,你还好吗?”
“父王为何突然问我这个问题?”白苏尼咥看了看房门,门是锁着的,他不禁很是疑惑,问道,“父王,你是怎么进来的?”
父亲沉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坐在御座上的并非你父亲,我才是你父亲。”
白苏尼咥问道:“父王,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说着话,便伸出手去,要搀扶父亲,却没想到摸了一个空,他根本无法接触到父亲,他慌了,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父亲说道:“我的儿啊,我才是你的父亲,我是你的父亲的灵魂,被夜游神送到此处,只为跟你见上一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最轻微的几句话,都可以使你魂飞魄散,使你年轻的血液凝冻成冰,使你的纠结的鬈发根根分开,像愤怒的豪猪身上的刺毛一样森然耸立。听着,听着,啊,我的儿啊,听着!你必须替你父亲报复那逆伦惨恶的杀身的仇恨。”
“杀身的仇恨?!”白苏尼咥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在搞笑吗?”
父亲却自顾自地说道:“杀人是重大的罪恶;可是这一件谋杀的惨案,更是骇人听闻而逆天害理的罪行。要是你听见了这种事情而漠然无动于衷,那你除非比舒散在忘河之滨的蔓草还要冥顽不灵。现在,白苏尼咥,听我说;一般人都以为坐在御座上的是我,其实根本不是,而是那个终南山道士啊。三年前,我跟那个道士到御花园里观赏,不料他突然起歹心,将我推进八宝琉璃井里,自己却摇身一变,变作我的模样,欺骗了你,欺骗了你母亲,欺骗文武大臣,也欺骗了全国人民。而我呢,却一直沉身井底,凄凄惨惨戚戚。可是你要知道,我的好孩子,那坑害你父亲的恶棍,头上戴着王冠呢。啊!那个乱伦的、奸淫的畜生,他有的是过人的诡诈,天赋的奸恶,凭着他的阴险的手段,诱惑了我的王后你的母亲,满足他的无耻的兽欲。啊,鸠尸卑那,那是一个多么卑鄙无耻的背叛!
白苏尼咥大惊失色,说道:“这……这……这是真的吗?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白苏尼咥在心中大叫一声:“我要醒来!”然后,他就醒了过来,月色如水,透过窗户洒到屋里,他看看床前,并没有父亲的踪影。他坐起来,寻思着刚才的梦中梦,心中一片怅惘。
梦中的情景竟是那么清楚。回想这三年来的情景,父王的确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以前他每天都要去问候父王和母后的,可是后来父王总是找各种借口推托,告诉他不需要每天拜见。
难道王位的国王真的不是父亲?
一想到母亲被一个陌生人欺瞒,他就悲愤交加。
不过,他马上安慰自己,只是一个梦而已,何必动气呢?
白苏尼咥又睡了,这一睡睡到了大天亮,然后就把夜间的梦忘到脑后去了。他收拾整齐,走出皇宫,顶着盔,贯着甲,手执青锋宝剑,骑上一匹黄骠马,腰上带着一张满弦弓,三千士兵已经等候着他,白苏尼咥微微一笑,抽出青锋宝剑直指苍穹,说道:“出发!”
三千骑兵立即开拔,但见彩旗开映日,白马骤迎风,鼍鼓冬冬擂,标枪对对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出征敌国,知道的便明白,这位乌鸡国的太子要去打猎了。
一行人出了城东门,一路向前奔去,走了大约二十里远近,前方草丛中突然出现一只白兔,白苏尼咥看了看,却不以为意,他打猎是要打老虎。野狼、狗熊的,一只兔子还不够塞牙缝的!
可是那兔子仿佛铁了心,竟跑到了马路中间来,挡住了三千骑兵的去路,而且还在白苏尼咥面前蹦蹦跳跳的,时不时便把屁股撅出来。
白苏尼咥说道:“兔子见过不少,红屁股兔子倒是第一次见。”
一个士兵说:“如果只看屁股的话,我还以为是只猴子。”
白苏尼咥说道:“这兔子好像在挑衅我们!”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弓来,然后弯弓搭箭,对准了那只小白兔射了过去。
眼看那枚箭矢就要射中白兔了,那白兔却突然人立起来,伸出一只爪子,竟将箭矢一把抓住了。
白苏尼咥大惊失色,以为大白天见鬼了。那小白兔仿佛更是大吃一惊,一溜烟儿跑了。
白苏尼咥笑了,说道:“这厮原来只是误打误撞抓住了箭矢。”然后,双腿一夹,胯下神驹嗖地一声蹿了出去,他要抓住那只兔子,看看它的屁股为什么那么红。
却不料,白苏尼咥马行得快,那兔子便像风一样,如果马行得迟,那兔子也就不慌不忙地蹦蹦跳跳。
行不多时,白苏尼咥来到一座佛寺山门前,门上插着一枝雕翎箭,他大惊失色道:“怪哉!怪哉!兔子不见了,雕翎箭竟然还在这里。”他拔了箭,抬头看去,只见山门上有五个大字,写着“敕建宝林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