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猴正是孙悟空,他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跟随菩提老祖学道,这一日春归夏至,他跟师兄们在松树下戏耍,一位师兄问道:“悟空,听说你跟师父学了不少本领,可都会了么?”
悟空笑道:“会了会了,都会了。”
师兄们说道:“你变化一个,让我们看看。”
悟空有意卖弄,抖擞精神说道:“众师兄请出个题目,要我变化甚么?”
一人说道:“就变棵松树罢。”
悟空说道:“好的,看我的!”他悟空捻着诀,念动咒语,摇身一变,先是两腿渐渐变粗长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截树皮粗糙的树干,悟空说道:“师兄们,怎么样?”
“继续,继续!”
悟空继续生长,树干越来越高,他的双臂变成了树枝,树枝上密密麻麻生长出数不清的树杈,毛发变成了树叶在风中摇曳,就连悟空的脑袋也变成了树干的一部分,众人轰然叫好,说道:“好本事,好本事啊。”
恰恰在这时,菩提祖师推门出来了,问道:“你们为何如此喧哗?”
一个童子回答:“师父,悟空在给我们表演变化之术呢。”
菩提祖师问道:“悟空呢?”
童子指着那棵大松树说道:“这棵松树就是孙悟空变化的。”
菩提祖师看了看松树,摇头说:“不可能。”
众童子齐声说道:“师父,这真的是猴子变的。”
一个童子说道:“悟空,你快变回来吧。”
但是,那棵松树竟是纹丝不动,一个童子去扯了扯树枝,那棵松树刹那间变没了,但是却不是变做孙悟空,而是变成了一根猴毛。
童子说道:“悟空把自己变成了一根毛。”
众人都笑了,说道:“哈哈哈,他把自己变成了一根毛。”
正在这时,菩提祖师出来了,问道:“你们在吵什么呀?”
童子们惊呆了,面对两个菩提祖师,他们竟分不出真假来了。后出来的祖师呵斥道:“大胆泼猴,竟敢变作为师的样子?”
先前的祖师这才变回悟空,满面羞红,说道:“师父,弟子一时贪玩,求师父原谅。”
菩提祖师哼了一声,没有理他,悟空又涎着脸,笑嘻嘻谄媚地问道:“师父,我这变化之术练得如何?”
祖师怒道:“荒唐!沾沾自喜洋洋得意,骄傲自大无法无天。做人定要谦虚谨慎,为师最讨厌的就是卖弄吹嘘。”
悟空满面通红,跪倒在地,叩头道:“师父恕罪,弟子知错了!”
菩提祖师说道:“你没错,你怎么会错呢?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谁让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徒弟呢?如今你本事长了,你赶紧走吧,灵台方寸山已经装不下你了。”
悟空闻听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在人前卖弄了。”
祖师说道:“即使你不卖弄,也该走了,哪有求师学艺赖着不走的道理?”
“师父教我往哪里去?”
“你从哪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
悟空再次跪倒在地,连磕了十几个响头,说道:“弟子这就去了,多谢师父传授武艺。日后,弟子每年定来探望师父。”
菩提祖师却说道:“不可!你这次离开,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
悟空听得目瞪口呆,说道:“弟子不惹祸行凶便了。”
“哼哼,世间事难说得很,你记住我的话便了,日后即便有缘相见,你也不可与我相认。”
“这……这……这是为何?”
祖师冷冰冰阴森森说道:“你如果说出半个字来,我就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
悟空只得说道:“弟子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
悟空起身,捻着诀,纵起筋斗云,径回东胜神洲,在花果山上按下云头,守军将士不认得孙悟空,挺起长矛围拢过来,喝问道:“哪来的野猴子?”
悟空嘻嘻笑道:“我不是野猴子,我是住在这里的,你们都不认识我吗?”
一个猴子盯着他半天,说道:“你是猕猴王的义子,赤尻马猴的儿子!”
“对对对,是我是我!我父亲和义父还好吗?”
那猴子本是猕猴王的亲信,对混世魔王心中颇怀怨恨,便说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处,你随我来。”
那猴子将孙悟空引到一处山洞,又召集来一群猴子说道:“猕猴王被一个妖魔赶走了,花果山也被那个妖魔占去了,他还抓了许多猴子猴孙去服侍他,又教我们昼夜无眠,看守家业。”
“哼!替谁看守家业?”
“我等不知。”
悟空心中大怒道:“他是甚么妖魔,竟然欺压到花果山头上了,你们且细细说来,待我寻他报仇。”
众猴叩头道:“那厮自称混世魔王,住在花果山北麓,他来时云,去时雾,或风或雨,或雷或电,十分了得。”
“不要怕他,你们且看我的本事!”悟空将身一纵,跳起去,一个筋斗,翻到了花果山之巅瀑布之源,然后向北疾驰,翻到花果山北麓,找到了五行水脏洞!洞门外有几个小妖正在跳舞,见了悟空生得丑陋,扭身就走。
悟空道:“回去告诉你家大王,我乃花果山水帘洞洞主。你家甚么混世鸟魔,竟然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让他快滚出来,我要与他见个上下!”
就这样,悟空与混世魔王厮杀了起来,悟空挥刀砍向混世魔王的脑门,魔王不躲不闪,反而说道:“哈哈哈,孙悟空,你终于来了。”
悟空疑惑,想收手问个清楚混世魔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混世魔王的脑门被一剖为二,可是奇怪的事情紧接着发生了,混世魔王的伤口竟然没有流血,而是射出一道精光,光芒中一个精灵似的东西左冲右突围着悟空打转,悟空左躲右闪始终无法摆脱,那精灵瞅个悟空的鼻孔钻了进去,悟空大骇,拼命拍打脑门,想把精灵赶出来,但是精灵仿佛立即在悟空体内生根发芽了,接着一些记忆的片段潮水般涌现出来……悟空瞬息之间全都明白了,正所谓“断魔归本合元神”,他砍死的混世魔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元神!所谓混世魔王让众猴看守家业,其实正是给自己看守家业,他也明白了猕猴王的出走,知道了通臂猿猴和赤尻马猴为了救自己所做的牺牲!
再看混世魔王的尸体,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孙悟空对众小猴说道:“孩儿们,混世魔王化为精光走远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大王,我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了。”
小猴们一起跪倒,山呼万岁。
悟空说道:“你们跟我回去。”
一个小猴说道:“大王,我们来的时候,只听得耳边风声,虚飘飘到了这里,现在让我们怎么回去啊?”
悟空道:“这有何难?我如今一窍通,百窍通,我也会。你们都闭上眼,别怕。”说罢,念声咒语,驾阵狂风,倏忽间来到水帘洞外。怂恿他前去挑战混世魔王的一群猴子见他安然归来,无不拍手叫好,崩巴马流二人见到孙悟空之后更是喜不自胜,崩巴说道:“这不是美猴王吗?你没有死?”
孙悟空道:“我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但没死,还学了与天同寿的真功果,不死长生的大法门。”
马流说道:“原来世上真有长生之术。”
崩巴说道:“混世魔王对花果山有存续之功,你把他怎么样了?”
孙悟空笑道:“我与他赌斗,他赌输跑掉了。”
崩巴看着十几个小猴子,问道:“此话当真?”
小猴子们叽叽喳喳说道:“千真万确,两位大王赌斗,后来混世魔王化作一道精光走远了。”
孙悟空嘿嘿笑道:“几百年不见,虽然很多人我不认识了,但是总该有些老人认识我吧?当年是谁第一个发现这水帘洞的?当年你们是怎么说的?‘哪个有本事的,钻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又没伤身体,我们就拜他为王。’后来,你们拜我为美猴王,难道竟忘记了吗?”
有几个老猴子自然记得这些旧事,就连崩巴马流也有耳闻,加之早些年有传闻说这位天产石猴是猿族的希望,所以众人犹豫片刻便呼啦啦跪了下去,拜见美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