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说,石坊老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但被买磨的客人说喜欢这张磨,身为老板也是很自豪的,因此笑容满面,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时,石坊老板的儿子也就是先前被柳青青拿来比较的那个小少年,突然走过来马步一扎、双臂一伸就把石磨平平抱了起来。
柳诚惊讶地张大了眼睛,露出佩服的表情。
柳青青见状笑了笑,石坊里的孩子若没这点力气,才叫奇怪呢。
看石坊老板这身板子,可不是富贵流油的胖,而是常年练出来的壮,他的儿子自然有他的基因。
一直等那孩子把石磨稳稳地放下,柳青青才开口。
“很厉害!”
那孩子本来面带得瑟看向柳青青,颇有些炫耀的意思,结果被柳青青这一夸,突然就红了脸,挠着头躲到一边去了。
原来是个害羞的孩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柳青青也笑了笑,垂眸看向倚在自己身边竟露出惭愧表情的弟弟,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把话说明白。
“你不必觉得自己比人差,这就好比渔夫的儿子会打渔,猎户的儿子会打猎,农夫的儿子会种田,商人的儿子会算帐。”
“那位小哥他爹是石坊老板,他打小就能接触这些石头,说不定还和石头玩耍乐子,他自然比你熟悉。”
柳青青一翻教弟的话,说得大家都露出诧异之色,望向她时目光便多了一丝钦佩。
在这样的时代中,子承父业不就是无数人的人生轨迹么!
“小子,你姐姐是有见识之人,你好好听她的话。”石坊老板竟然叮嘱柳诚。
而刚刚还因为搬动了石磨而得瑟的小少年,脸色更红了,这次不只是被羞的,而是窘迫。
刚才因为柳青青拿他和柳诚比较,他心里有些不服气的。
又听了柳青青那句差点搬不动,以后留给弟弟练力气,突然就想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厉害。
得到夸奖之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却没想到,在这个姐姐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原来他搬得动大石磨并不是自己多厉害,而是因为自己成天与这些石头打交道,自然就能做到。
“小哥你不必多想,就算是理所当然的事,咱们也不能抱以理所当然的心。子承父业却超过父亲的人有很多,不做同样活计却同样优秀的人也有很多,做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比什么都重要。”
柳青青见那孩子垂着头有些无地自容的模样,连忙开口开解他,怕他钻牛角尖,那就是自己刚才的失误了。
听了她的话,小少年蓦然抬头,怔怔地看着她,脸上露出思考的神情。
“这个姐姐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想不明白也不要紧,以后慢慢想。”石坊老板摸摸儿子的头,也安慰他。
小少年点点头,突然粗声说道:“我叫石虎,冬至十岁!”
“诚儿?”柳青青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弟弟。
“我叫柳诚,三月初二已满了十岁。”柳诚连忙开口。
两个孩子相似一笑,其他人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直夸柳青青有眼力。
她刚才可说了这两个孩子高矮和年纪大小都差不多,果然是差不多。
只不过石虎壮实一些,柳诚瘦弱一些,个头不相上下。
柳青青挺喜欢这小子的,也想柳诚有个伴儿,便说道:“我家在大柳村西头,乔猎户家,以后方便可以来玩儿。”
“嗯!”石虎用力点头,却眼睛亮了亮,“柳姐姐,我可以跟乔猎户上山打猎吗?”
听了他的话,石坊老板便沉下了脸色准备骂他。
柳青青见了连忙笑着摇头:“乔猎户是我夫君,这问题我也问过他,他说不可以!”
“为啥?因为你是女人吗?”石虎不解。
“他也不让诚儿去,因为年纪太小、实力太差,山上凶险,会拖累他,万一遇着大家伙就太危险了!”
柳青青如实说出凶险的可能性,小少年亮闪闪的目光才暗淡下去,抿唇想了想,才点头。
“嗯,我们年纪小,武艺不行,上山确实会拖累别人,再过几年应该有胜算一点。”
听了他的话,石坊老板拧起的眉头才松开了些。
柳青青知道捅了个马蜂窝,连忙掏出五两银票,准备搬了石磨赶紧离开。
再聊下去,若石虎仍是想要打猎,说不定石坊老板就要怨上她了。
石坊老板见她拿出来的是一张五两银票,便喊石虎。
“你赶紧去让你娘拿三两二钱过来找给客人。”
石虎答应一声,正要离开,这时李耆老便拿出三张一两的银票。
“我的也付了。”
那只猪槽要三两银子,不便宜,但扎实耐用,也是谈好的价钱,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石坊老板连忙让石虎只拿两吊钱来便可,他忙着让工匠抬那只李耆好买的石槽抬到驴车上。
等石虎跑回来,柳青青接了钱,见是串好的两串,五五一数,很快数好,便装进竹篮中盖上。
她没有钱袋子,她也只带了六两银票,一张五两是乔喻凌给她买小磨的,一张一两是柳诚借来的钱,捉小鸡崽的。
银票自然是用一块小布裹了收在衣裳暗袋中。
离开石坊,驴车继续往村里赶。
李耆老的亲家,正是黑牛的外婆家,外婆和舅娘都会盘小鸡崽,因而要捉小鸡崽的人家,都会来他们家。
“真是不巧了,前一批最后十几只小鸡崽月初就让人捉走了,留下来的都这么大了。”
黑牛的舅娘指了指侧边院子里扑腾着很热闹的小鸡,每只都约有一斤重了。
捉这个显然不合适。
见没有小鸡崽了,柳青青顿时有些失望,柳诚更是神情沮丧。
他们可是借了五两银子的本钱,就准备喂鸡赚钱的,现在没有小鸡崽了怎么办?
“上半年还有最后一批,不过总共百来个蛋,还没出壳,怕还得等几天,最迟月底了。”
见柳青青一脸沮丧,又是李耆老带来的人,想了想便说道。
“怎么只有百来只?”李耆老诧异地问。盘一次都得三、五百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