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来的路上,陈锦鲲把自己在布依国的故事重新加工了一下,重新讲给黄大人听。
这其中就包括如何找到阿瑜,以及阿瑜失忆的事情,这让黄华标不由有些感慨:“你老弟还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原来的媳妇,却是个失忆的,还在山上当了土匪,这要是传出去……哎,不提了,不提了,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
黄大人嘴上面虽然说“还好”,心里面却转过一万个心思。
陈锦鲲这一趟布依国之行可谓是收获颇丰,先是平定了布依国的叛乱不说,还跟邻国布依国签订了永久和平协议,以及一系列对双方都有利的贸易协议。不光是如此,陈锦鲲还打开了布依国的窗口,让布依国同意以后进出口更多的货物,这些事情搁哪里都是大功一件。
最最要紧的是,一直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的隐王爷,居然就这样栽在陈锦鲲的手里,这不由让黄大人扼腕叹息,白白错过了一份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黄华标来布依国的时候,司徒复山就叮嘱过,‘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跟他汇报’,如今陈锦鲲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媳妇,也算是一件大事,等会儿跟陛下的信中也要提到这一点。
“陈大人呀,你这一趟布依国之行真算是惊险万分呀,不过,惊险过后也是功绩卓著,倒也算是苦尽甘来,物有所值。想必等回到宫中,一定会受陛下的嘉奖和赏赐,不像黄某,一大把年纪千里迢迢带着这么多人马赶到,也没能帮上忙。”话虽是好话,但陈锦鲲听得出来里面有一点点酸溜溜的味道。
这些年陈锦鲲也学会了官场上的圆滑,不像是当年的愣头青,每个人当官的目标不同,有人想着做官能够为民作主,为百姓造福;而有的人想的是如何背地里捞钱;还有的人只是为了光宗耀祖。
陈锦鲲属于前者,而黄华标明显属于后者。
有时候一个人在朝廷上混,不是会办事就行,还要懂得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否则凭白无故为自己树敌,那就得不偿失了。
也在官场混迹多年的陈锦鲲听出黄华标的弦外之音,马上心照不宣的笑道:“黄大人远道而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对付隐王爷的功劳,自然也要算你一份。况且拓跋弥这个奸贼还称在我们大渝国也有他的内应,以后还要借大人之后,除去这个隐患,我自会在给陛下的奏折中记下这一笔,也不枉黄大人此行。”
黄华标一听,眼睛一亮。这等于是把活抓隐王爷的功劳送到自己的头上,可以说是头功一件,刚才心里面还很郁闷,一下子因为陈锦鲲的这句话变得心情豁然开朗。
“哈哈哈……陈兄弟果然仗义,这个人情哥哥记下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哥哥的,尽管说,尽管说!”黄华标乐得合不拢嘴,他还真怕回去要是皇帝知道他在布依国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干等着,或者会怪罪他呢。
遇上黄华标之后,陈锦鲲也没有再驾驶马车,两个孩子和夫妻两个也分别坐上了两辆舒适的马车。
一路上,阿瑜掀开车帘,望着沿路上的风景,越是离大渝国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不平静。
思绪一下子又回到了五年前,在阿瑜有些模糊的记忆里,再朝北面走将近三十多里,就到了幸福小镇。
幸福小镇,一个她和心爱之人共同创建的地方。那里包含着她太多的梦想,有着她日日夜夜奋斗努力的成果,也有她最艰辛最痛苦的一段岁月……
往事一幕幕回荡在眼前,为什么自己只是想做个安居乐业的小老百姓都不能得偿所愿,只是因为某人的猜忌和怀疑,就差点儿成为刀下的冤魂。呵呵,那个高高在上所谓的旷世明君,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小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声誉而不惜牺牲无辜者的生命。
既然你这样担心我搅得你的天下不宁,那我就索性回来让你达成心愿。
还有那个唐贤,你天天记住死去家人的大仇,怎么不记得自己曾经差点杀死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还有害死一个生了两个孩子的女人,破坏了一个幸福和睦的家庭?
既然命运让我再次踏入这片土地,我就发誓,要将那些差点害死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望着马车窗外渐渐向后移去的景色,阿瑜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心中转过一万个心思,默默的在心里面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陈锦鲲坐在阿瑜的身边,看着阿瑜望着车窗的景色有些发愣,不由嘴角弯弯,问起自己的小媳妇:“阿瑜,在想什么呢?”
“在布依国的时候,还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没想到来到大渝国,居然有几分死心沉沉。”
马车正好行驶在边境的草原上,灰暗的草根遍布整个草原上,看上去的确很荒凉。
“我去布依国的时候正是初春,没想到回来时已经是深秋了。布依国四季如春,即便是现在也可以看到满山遍野的鲜花,然而大渝国就没有这么好了。阿瑜,你若是想念布依国,不如等我处理完大渝国的一切,就跟着你回到布依国。”陈锦鲲答得率性,并不把这些年得来的荣华富贵看得太重。
阿瑜朝陈锦鲲淡淡一笑,“只怕你想全然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陈锦鲲蹙一蹙眉,马上听出阿瑜话里面打的机锋。这马车里面只有他们夫妻两个,所以说起话来也不用太避讳,“你是说,陛下他……”
“我一直是他的心腹大患,我知晓的那个秘密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原以为我死了,这根刺就没了。可是我现在好端端的回到他的面前,他怎么可以轻松淡定?如果你再提出要弃官离开大渝国,只怕就算他不猜疑你,朝中的那些政敌也会在他的面前吹耳边风,说你投靠布依国或是大靖国,到时候只怕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阿瑜这话说得陈锦鲲好不烦恼,“难道我想抽身离开这潭沼泽,也不可能吗?”
“我听说陛下的身体不好,而宫中五皇子又与六皇子斗得很凶,太子之位至今空置,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年想拉拢你的人很多吧?这些人见拉拢你不成,更不会轻易放过你投入到敌对的阵营,你觉得你能带着我们一家人顺顺当当的走吗?”
听完阿瑜的话,陈锦鲲的心里面咯噔一下,阿瑜说得不错,这些年两位皇子明争暗斗,两边的政客都有想拉拢自己的意思,好在自己从来没有在两位皇子之中做出选择,一直跟着皇帝的心意走,这才算平平安安的混到了现在。只是没有想到阿瑜这么多年没有在大渝国,倒是对大渝国的形势知道得很清楚。
想到前路不明,陈锦鲲更是握紧阿瑜的手,“你不用担心我,有我在的一天,就会护你周全。我陈锦鲲对天发誓,一定不让那天的事情再次发生。”
透过那双明亮的眼睛,阿瑜从陈锦鲲的眼中看到了他的决心和真诚的爱意,刚才蓦然觉得冰冷的心忽然像是升起一丝温度。
这个男人,就是值得自己托付的男人,有他在身边,哪怕遇上再多的困难也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