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的心头一颤,马上听出来那是陈锦鲲的声音,陈锦鲲来找自己了!
阿瑜飞快的打开门,像一只急着离巢的燕子,飞快的扑进陈锦鲲的怀抱,一场厄运差点让两个人阴阳永隔,阿瑜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离开陈锦鲲,不能离开这个家。
哪怕就算现在再给她一次机会,回到她原先的那个世界,自己可能都不会愿意离去。
阿瑜扑进陈锦鲲的怀抱里,还不等说出一句话,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流淌下来。
陈锦鲲则搂着怀中的娘子,感慨万分,“阿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阿瑜抬起头,想对他说点什么,却是陈锦鲲突然发现了什么大问题,他看到阿瑜原本隆起的小腹又变平了,惊讶的问阿瑜:“你的孩子呢?”
还不等他解释,屋里面的小女婴也不知道是被外面的吵声弄醒,还是为了引起自己父亲的注意,居然这个时候开始啼哭起来。
陈锦鲲一听到孩子的哭声,脸上马上由惊转喜,表情变化得让人叹为观止,激动的问:“阿瑜,那是……我们的孩子?”
阿瑜正想告诉他自己刚刚生了一个女婴,却忽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刚出生的小婴儿睡得正香,哪怕是刚才外面的厮打声也没能把她吵醒,可是现在莫名啼哭起来,只可能说明一个问题……
还不等阿瑜把心中担心的事情说出来,噩梦就变成了现实,也不知道刚才那名匪首是怎样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之下,趁着天黑钻进阿瑜的房间,抱起地上的女婴。
匪首走到房间门口,脸上露出狞笑,“孩子现在在我手里,你们要是识相的,放我们一条生路,我就把孩子放了!”
“畜生,你这个人渣!”阿瑜恨不得伸出爪子,掏出那家伙的心脏。
可是,匪首却一脸阴冷的神情,他手下的两个人已经死了,还有两个人奄奄一息,他算是这场厮杀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幸存者。
“给我一辆马车,让我们几个上路,我便放下这个女婴。”匪首向众人命令道。
“陈大人?”旁边坐在马上的那个中年男子向陈锦鲲问道。
阿瑜这才仔细看清楚,那个坐在马上的人身上穿着官袍,而旁边那些刚才与黑脸阎王厮打在一起的人好像是衙门里面的捕快,陈锦鲲为了找自己居然动用了官府里面的人?
陈锦鲲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匪首手上的婴儿身上,他向马上的中年男子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照他的话做。”
没过多久,果然有一辆马车停在匪首几步远的地方,而另外两个还苟延残喘的两个黑脸阎王如今只有出气的份,没有吸气的份,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而已,而那个匪首是不会带这样的人走的,所以他抱着手中的女婴大摇大抱的向马车上走去。
忽然,马车的车帘一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手拿弓箭的捕快,二话不说就朝匪首的胸口上射了一箭。
这还不够,旁边另外一个捕快朝那匪首的手臂上就是一刀,生生的把他的手臂给砍断,那个刚刚坠地的女婴立刻被旁边的捕快接到手中。
胸口上被射了一箭,手臂又被砍断,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只怕这时候不死也被吓死,可匪首毕竟是匪首,伤成这个样子还垂死挣扎,拿着手里面的短刀跟几个捕快过了几招。
可他毕竟深受重伤,此时已经体力不支,狼狈的倒在地上。而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愤怒不已的母亲。
阿瑜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只是想到庙里烧一柱香,却引来杀生之祸,陈瑶婷还没有脱离险境,自己也险些丢掉半条小命,所幸的是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否则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可就都成了黄泉路上的怨魂,恐怕对方也正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吧。
一支金簪已经握在阿瑜的手边,最锋利的一头已经抵在那匪首的喉咙上,只要她一用力,就能刺破皮肤,流出鲜血。
此刻的阿瑜已经没有往日的优雅亲切,她的头发披散着,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匪首,乍一眼看去,不像刚生下妇人的柔弱女子,倒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夜叉,不过不论是谁碰上今天的一幕,九死一生之后都会变成这样。
“说!究竟是谁花钱雇你们做这桩买卖的?”有凶恶的杀手,就有肯花大价钱的金主,阿瑜只想知道那个一心想要自己命的人究竟是谁。
可那匪首非但不说,还挑衅的朝阿瑜的脸上吐一口血水,用最后一口力气说:“别怪咱们心狠手辣,只怪你是陈锦鲲的女人,今天不死,以后也得死,你跟你那娃都不应该来到人世间,哈哈……”
匪首的话音未落,那枚锋利的金簪已经刺破匪首的喉咙,鲜红的血液喷溅阿瑜一脸,可她手里面的金簪却丝毫也没有松手,眼前的这一幕看上去有些瘆人,跟着陈锦鲲一块来的朝廷的官员和衙门的捕快谁都没有想到看上去柔弱无比的礼部大夫的夫人会有这样狠辣的一面。
只要陈锦鲲知道,刚才那名匪首的最后一句话触动了阿瑜的逆鳞,在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对一位刚生下孩子的母亲说她的孩子该死。
五名匪首当场死了三个,还有两个奄奄一息,只怕不等送回去,就会死在半路上。
陈锦鲲掏出帕子,擦拭着阿瑜脸上的血液,看到那个匪首不能动了,她原本跌到谷底的心情才稍稍好转一些,回过神来对陈锦鲲说:“这些人都是你叫来的?”
陈锦鲲这才向阿瑜诉说了经过,“我回到府里看到你不在,侯管家说你出门了,我便坐车到观音寺去寻找,本想能够碰上你们,却没有想到在山路上看到被丢下的马车和死去的车夫,我这才感到事情重大,你们一定遇上歹人了。于是,赶忙到县衙叫人,连夜赶过来,在山路上寻来寻去也找不到人,听到有官差说另一条岔道口有一个村庄,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赶过来,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只可惜还是没有赶到这伙恶贼之前。”
陈锦鲲的语气里面带着深深的愧疚和叹息,他觉得自己的行动还是太慢了,否则就不会让阿瑜和陈瑶婷遇到危险,阿瑜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很难过,便安慰道:“阿鲲,我现在还好,去看看瑶婷吧。”
就在阿瑜今天九死一生的情况的同时,在京都的另一头,同样有人在翘首盼望,她花重金雇佣的亡命徒迟迟没有送来消息,本来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收到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面孩子的死讯。
唐老太太站在楼阁之上,远远看着一河之隔的对岸,山顶上并没有点燃火把,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对方会在完成任务之后看到河对岸明亮的火光,可是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有等来她想要的讯息。
唐老太太很不甘心,非常不甘心,因为自己的几个儿子陆陆续续被阿瑜害死,有的死在皇帝的刑罚之下,有的生死未卜,她觉得这一切全是因为阿瑜。
如果没有陈兮瑜,他们唐家只怕现在还在渝县当自己的隐形一霸,就是因为这个小女子,让他们背井离乡,被迫来到京都,又间接害死自己的两个儿子,对陈兮瑜,唐老太太的心里面只有恨,满满的恨意。
这个女人不死,她就算躺在棺材里面也不会安心,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凭什么自己的儿子一个个的被她害死,她却能跟没事人一般安然的生下孩子?
心怀怨恨的唐老太太哪怕散尽家财,背水一战也要把阿瑜给弄死,可偏偏这死丫头怀孕之后低调得很,连门也不出,整天呆在陈府,想要动手都没有那么容易。虽然在陈府里头已经安下了唐老太太的一枚“钉子”,但是之前有过下毒的事情,不能再轻易犯险,而且那个人还要留到最重要的时刻才能用。
所以,愤愤不平的唐老太太只得花重金收买曾经让京都人闻风丧胆的黑脸阎王,希望能借他们的手除去自己心里头的那枚“眼中钉”。
可惜,就连那帮吸人血的匪贼也不能收拾那个鬼丫头,唐老太太不由心中叹息一声。
天亮时分,她没有收到讯息,断定计划失败,只能心情郁闷的走下楼梯。
可没有想到刚下阁楼,就看到太师上官启云一脸阴黑的盯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老太太跟太子的老巢已经被司徒复山给端了,她只得暂时躲在上官启云的家里,这里正是上官启云私宅上的阁楼,可唐老太太虽暂居人下,却不委屈求全。
她一双有些黯淡却依旧闪着莫测的精光的眼眸扫视上官启云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他,“太师大人,老妇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完成太子和皇后的遗愿,做他们想做却没能做完的事情。”
上官启云似乎猜到她会做什么,带着愤怒的语气埋怨道:“叫你不要动那个女人,你偏偏不听,她现在是皇帝宠臣的女人,连六皇子都和她关系匪浅,你这个时候招惹她,岂不是自取灭亡?“
唐老太太的神情肃然,“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早些下手,等六皇子的羽翼丰满,更多的人护着这个女人,只怕我们想要下手会更难。”
“唉,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我已经把她的事情告诉给五皇子,到时候由司徒严去对付她岂不更妙?”上官启云的胸口积压着一口怨气,觉得这个老太太做其他事倒算机灵,偏偏是对待那个女人时变得不淡定。
“哼,那个窝囊废,除了出身军旅,跟普通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两样。只要司徒玉掌握了兵权,他想当太子就是白日做梦,六皇子的军工作坊就是靠着那个女人才做起来的,我已经派人查明,暗中给军工作坊供应煤炭的就是这个女人。要是这个女人不除,我们的计划就永远也无法实现。”唐老太太在查清楚真相之后,对阿瑜的恨意更浓,她没有想到以前在渝县开茶楼的小小女子会有这样的能耐。
上官启云依旧苦着脸说:“就算如此,你自己亲自动手处理那个女人,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要知道她现在好歹也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夫人。”
唐老太太冷笑一声,“原来太师是怕连累到你,也罢,老太太我就算不依靠你也能成事,只是心中痛惜皇后的遗愿始终不能完成,只怕她在阴曹地府也不踏实。”
唐老太太说完,拄着拐杖便大步的走了。
上官启云觉得心中沉重,原本只是想替自己的青梅竹马讨个公道,没想到上了这个贼老太婆的黑船,现在只怕自己想轻易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