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丘国丞相阿拉汉把这些人安排到宫殿外的客栈里,虽然这些客栈都是简单的四层楼的土房,但好在这一片只有他们一行人,所有的送亲人员都是住在客栈中,其他人不可以和他们混住在一起。客栈外还有野丘国的士兵巡逻,可见对这支送亲的队伍还是很重视的。
阿拉汉承诺大皇子会为公主特意举办欢迎宴会,让所有人先在客栈里面好好休息几天,他们会安排。同时,也欢迎大家去客栈外的街上逛逛,感受一下野丘国的风土人情,但是有一点,必须注意安全。
一路上都听阿拉汉介绍异域风情,连阿瑜都被阿拉汉的热情打动了,打算先在客栈里面休息一天,然后就去找二皇子。
可是,阿瑜不知道二皇子宏玉也是个急性子,一知道他们落脚的地方,马上就朝着客栈的方向来了。
阿瑜跟宏玉亦师亦友,或许都是向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才会成为朋友。在阿瑜来野丘国之前,就用信鸽给宏玉带个口信,说自己这次会跟着迎亲的队伍一块去野丘国。
听说阿瑜要来野丘国,宏玉很是高兴,一听到大渝国的大使在宫殿外的客栈落脚,马上就骑着快马从宫殿里面跑出来。
可是宏玉不知道,客栈里的人这个时候都被阿拉汉的语言所感染,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下这个国家的异域风情,所以都稍稍打扮了一下,换上他们国家的民族服装,然后成群结队的上街了。
就这样,师徒两个硬生生的错过了,没有见上这一面。可是宏玉不甘心就这样走了,便向人打听哪一间是女人住的地方,好到房间里等阿瑜回来。
客栈里的伙计显然是误会了宏玉的意思,一见问话的是二皇子,以为他想见的是从大渝国来的公主,便告诉他从大渝国来的女人住在楼上四楼,恐怕连宏玉自己都不敢相信,阿瑜居然会扮成男人的样子跑到野丘国来,而且扮的还是自己相公的书童。
他一听伙计的话,便迈开步子,向楼上女人住的地方走去。
再说那个人见人烦,花见花厌的公主司徒莲,或许是吃了太多黄大人送来的“特制”糕点,这两天都没精打采的。哪怕是阿拉汉那样声情并茂的介绍,也提不起她对野丘国的半点兴趣,反正以后怕是一辈子都要烂死在这个国家里,又何必开始就兴致勃勃的看得那样仔细?
此刻司徒莲正躺上楼上的床上,她刚刚睡醒,正揉着太阳穴,感觉还有些昏昏沉沉。
就听到门口有个英俊的男人推门进来,身形高大笔直,肤色若玉,鼻梁高挺,眼眸深遂,不是那种蓝色的像动物般的眼睛,而是跟自己一样沉色的眼眸,只是他穿着一件浅色的上衣,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马夹,黑色的裤子衬得他的腿比一般人都要长,那一头波浪的卷发就这样披在肩上,当他看向司徒莲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意,仿佛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的王子。
在司徒莲目光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剧烈的颤动起来,脑子里猛然间一片空白,仿佛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存在,唯一能留在自己脑海里的,只有对面那个男人的那张脸。那张英俊的脸就这样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骤然间连那张脸都变得异常明亮,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打在他的脸上。
司徒莲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她见到这个男人之前,她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人,可偏偏是眼前这个人,仿佛是在特定的时候为自己而出现的,全世界有那么一个人只为自己而存在。
而他,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宏玉不知道司徒莲在为自己犯花痴,他只是推开了那扇门,问房里面的那个女人,知不知道阿瑜在哪里?
可那个女人仿佛没听懂自己的话一样,傻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脸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又问了一句,可那女人依旧没有回答,宏玉几乎要以为自己问的是一个聋子。
好吧,既然阿瑜不在这里,他只有到别处去找了。
可是,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宏玉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弄得有些厌烦,他问她的问题没有回答,反倒来问自己是谁,宏玉有心捉弄一下,便随便报了一个名字:“我叫阿扎依。”
说完,他一扭头就走了,连个背影也没有留给那个女人。
“阿扎依,阿扎依……”司徒莲不断的叫着这个名字,心里面好像突然明亮了起来,她忽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嫁到这里来,因为自己命中注定的心上人就在这里。
原来命运没有抛弃她,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那个男人是神送来解救自己的。
司徒莲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自言自语的说:“阿扎依,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你等着吧,我会再见到你的。”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一向刁蛮娇横的公主司徒莲居然也会坠入爱河,与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见钟情。
此刻的阿瑜正跟陈锦鲲走在野丘国皇宫外的大街上,如阿拉汉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百姓都开朗热情,哪怕是街上兜售水果零售的小商贩,或是酒馆里端酒的小厮,亦或是路过的老妇人,都是能歌善舞的。
一个独臂的卖蜜瓜的小商贩看到从大渝国来的客人,也用着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几句大渝话:“蜜瓜,蜜瓜,不甜不要钱!”
阿瑜和陈锦鲲一听,都笑了。
陈锦鲲从身上掏出银两,买了一个,小贩虽然只有一只左手,却利索的拿剖瓜刀把蜜瓜剖开来,鲜红的瓜瓤,水润多汁。
陈锦鲲取下一小瓣,放到阿瑜的手里,阿瑜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嘴里说:“果然甜。”
机灵的小贩马上嘴巴跟抹了蜜一般,“两位客人郎才女貌,天神看到你们也会嫉妒的。你们吃了我的瓜,保准会一辈子在一起,跟这蜜瓜一样甜蜜。”
小贩的话带着很重的野丘国口音,用的词汇却出自中原,让人听了有几分不伦不类,又有几分滑稽。
“你这小贩,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如果不是你还带着口音,我真的要以为你是大渝人。”陈锦鲲不由笑着问道。
小贩不由得意起来:“这有什么,我们野丘国的人小时候都会带到别的地方养一阵子,长大了就回国,我原来在大渝国呆了几年,十几岁的时候回国,所以还会大渝话。”
一个国家居然有这样的习俗,倒让阿瑜和陈锦鲲都很惊讶:“你们小时候都要长在别的国家,你们家里人会舍得吗?”
“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凡是在野丘长大的孩子,都有两种,一种是天生蓝眼睛的,那是纯种的野丘人,不能离开。而天神若是给了你一双深色的眼睛,那你就要倒霉了,要被专门的人集中起来,流放在外,不到成年不许回来。”小贩淡淡的说着,不以为然。
阿瑜不由奇怪的问道:“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习俗?”
“不知道,反正从上一界国王开始,就有这样的规定,还好整个野丘国也没有太多个眼睛不一样的孩子。流放在外的孩子一般活不了很长时间,有的死在外面,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长大后不等成年就被带回来,有的必须是成年后才能回来的。他们大概是见我后来只有一只胳膊,所以才可怜我的吧。”小贩说到这里耸耸肩,朝他们做了一个鬼脸。
陈锦鲲又问:“那你这胳膊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哦,这个吗?是我九岁的时候,路过一个林子,遇上了一只饿疯了的狼,朝我的胳膊上咬了一口,还好跟我一块去的人救了我,要不然我的小命也丢在那里。”
陈锦鲲又从怀里掏出些银两,送给那位爱说话的小贩,然后跟阿瑜拿着蜜瓜边走边吃。
走到一半,他突然问阿瑜:“你怎么看?”显然是问她关于小贩刚才说的那些话。
阿瑜漆黑的眼眸闪烁一下,脑中略一思量:“我觉得如果一个国家如果真的订出这样的规矩,那背后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阿瑜,你也这样认为?”阿瑜的想法果然跟陈锦鲲不谋而合,“前朝兵败于淮阳之乱,据说那时的情况特别混乱,国内的反贼跟野丘国的军队勾结起来,三天不到就攻陷了整个国家。我以前在史书上读到这一段时,就有些怀疑,如果不是有探子内应外合,一个泱泱大国如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溃不成军?原来,他们野丘国居然有这样的规矩。”
陈锦鲲的话说出了阿瑜和他共同的担心,一个国家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规矩,一定是时时刻刻想着吞并别国的领土,攻陷别国的城市,否则不会这么小就给自己的国家培养间谍。如果刚才那名小贩不是因为少了一条胳膊,恐怕现在长大了也会是一名合格的探子,阿瑜和陈锦鲲都不由的心头一凉。
“看样子我们这一趟来还真的很有必要。”阿瑜眉间微蹙,意味深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