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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神秘老伯
    漆黑的旷野,一大片厮杀声伴随震天的战鼔轰然而响,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股剑拔弩张、命悬一线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大靖国开国之年最惨烈的一场战役,数万精兵损失殆尽。朝为盛年,暮为枯骨,无数个鲜活的生命、亲密的战友,几乎在一天之内统统离自己而去,却换来最难得的胜利。
    司徒复山原以为那是自己这一生最血腥、最可怕的一幕,却没有想到就在刚才,比当年的开国之战更惨烈的一幕竟然发生。
    他原本是打算坐着马车,私下探访一下过去的老友,却没想到一场腥风血雨的暗杀突然发生。
    十余个训练有速的杀手,黑布蒙面,黑衣裹身,看到他们几十个人组成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过来。先是用弓箭一阵乱射,然后用刀剑近身搏杀,刀刀见血,箭箭致命。
    几十个人虽然是他从宫里带来的精兵,却架不住这些人行动敏捷的突然袭击,眨眼间就几乎死伤殆尽。
    要不是贴身护卫为自己挡下刀箭,只怕现在他早就成为了一缕亡魂,去陪那些夕日浴血杀场的战友。
    贴身护卫骑着马,带着他一路狂奔,直到马腿被人射中,护卫又脱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的身上,故意引开那些追来的亡命之徒,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他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可是,腿上受了重伤,人又受了惊吓,引得顽疾复发。司徒复山硬是拖着受伤的躯体,一路爬行,才爬到这条小路上。
    他恍恍惚惚的做着恶梦,一会儿梦到当年惨绝人寰的战役,一会儿又梦到刚才血淋淋的袭击。
    等他醒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浅色青衣的少年郎正伏在自己的身边,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对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做什么。
    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过来,司徒复山忍不住用腿一蹬,朝那少年郎身上一踢,整个人警惕的坐起来。
    “哎哟,你干什么?”陈锦鲲刚刚寻来一些草药,在嘴里面嚼烂了,给受伤的老伯抹上,没来由的被他踹了一脚,很不服气。
    司徒复山看到一脸怒容的少年,虽然略显稚气,但面容清俊,长相竟有几分像老六。
    他忽然觉得受伤的左腿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而且还隐隐带着一股药草香。他仔细一看,原来左腿的伤处竟然被人敷了一层草药。
    司徒复山看看还气极败坏的少年,有些明白过来,可刚才凶险的一幕还萦绕在脑海中,他依旧不肯放下戒心:“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救我?”
    顿时,陈锦鲲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之中,心里面憋屈得很。
    “我说老伯,我还是头一回遇上你这样的人!救了你也就罢了,居然还踹我一脚,反过头来还问我为什么要救你?莫不是你认为我不应该救你,那我就这样走了,你一个人留在这荒郊野外吧。”陈锦鲲瞪着眼睛,气乎乎的说。
    司徒复山一愣,听明白陈锦鲲的话之后,用怀疑的眼神扫视他一眼,转而在身上摸索一番,解下一块玉玦丢给他。
    “拿着,这东西可价值连城。”司徒复山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算是对陈锦鲲救自己的酬劳。
    他的行为反倒激起陈锦鲲的怒意,陈锦鲲立刻拾起玉玦,重新丢还给司徒复山。
    司徒复山眉头一紧,不解的问:“怎么,嫌少?”
    “你这老伯,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救你,你却拿这东西寒碜我,我若是贪财,又何必救你?解下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把你抛在这里不管便是了!”
    “你!”陈锦鲲的一句‘不识好歹’也把司徒复山惹恼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两人沉默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这时,天空渐渐暗下来。原本夕阳的余辉还洒着金光照在山间的小路上,转眼间已经敛起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一抹余辉映照在路边。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伤?”刚才司徒复山昏迷的时候,陈锦鲲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你那伤像是刀伤,莫不是路上遇上了歹人?”
    可是,不管陈锦鲲问他什么,这人都不说话。
    “真是个怪人!”陈锦鲲自言自语的抱怨一句,换来司徒复山的白眼。
    虽然这人不肯告知实情,但留他一个人呆在山里一定不行。且不说他身上还受着重伤,若是碰上什么野兽,连跑都跑不了。
    “我还是带你找个地方休息吧。”陈锦鲲对司徒复山说道。
    他慢慢的走到司徒复山的身边,想把他给背起来,可是司徒复山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叽里咕噜的,倒像是外族的语言。
    陈锦鲲当他是刚才受伤时惊吓过度,才会胡言乱语,所以没有理会。可是在他把司徒复山背到身后时,司徒复山又趴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山河复明?”
    陈锦鲲就再也忍不住了,不耐烦的问道:“老伯,你说什么‘山河复明’呀?再跟你这样啰里啰嗦,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座大山?”
    司徒复山却用怀疑而抗拒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京卫军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救你的路人。老伯,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疑心病重的人,你再这样,我可真把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司徒复山这才安静下来,没有再进一步试探陈锦鲲。
    可惜天公不作美,山里的天气就像娃娃脸,说变那就变。就在陈锦鲲带着司徒复山才走了一柱香的时间,天空就划过一道闪电,又是几声闷雷,然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起来。
    深秋时节,山里的天气多变。陈锦鲲不得不背着司徒复山加快脚步,若是照原路走,只需要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书院。
    可是,他现在背着人,根本走不快。而且下雨天,山路更难走,陈锦鲲选择不走原先的小路,转而走另外一条山路。
    因为就在那条山路的不远处,就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山庙,他们躲到那里,正好避避雨。
    可是,背上的司徒复山却不买帐,用怀疑的口吻问道:“你这小儿,为什么突然改道,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你这老伯,莫不是受伤变傻了?这天都黑下来,走那条路泥多路滑,我们两个人一个不小心便会摔到山崖下,我这是带你走另一条路避避雨,真是人老话多。”
    “你……”司徒复山被他一呛,脸色立刻不好起来。
    司徒复山长这么大,第一回被人这样骂,就算现在处境狼狈,也不能失了威仪。
    他倔强的趴在陈锦鲲身上,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跟你走了!”
    陈锦鲲明白他这是在生自己的气,便像哄瑶婷时的语气说道:“老伯,别闹,别闹,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行了吧。那山庙就在不远处,我们快一点,还能赶在大雨之前跑到那里。”
    背上的人见他服了软,这才安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陈锦鲲不由的加快了脚步,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半大小老头儿,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竟耍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