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河低下头,目光躲闪,试图拽回自己的手,没有成功。
那条蛇正在胡乱响尾,心烦意乱。
齐辉攥紧了白星河渐渐发冷的手,语气又冷下去:“为什么?”
白星河不懂齐辉怎么突然半夜下凡,还来了疯劲想娶他,这架势隐隐浮现歇斯底里的征兆。他连忙解释说:“你别冲动,再好好考虑。”
“你需要我考虑什么?”
齐辉上了床,将他压在身下。白星河再次涨红了脸,像之前被迫看齐辉宽衣解带那样叫起来:“你干什么?”
“你真麻烦,现在又不愿意了?”
分明刚才还在为他流泪……
齐辉俯下身亲吻他湿润的眼角,还想得到一个拥抱。
黑暗中,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白星河推搡他,两人赤.裸的皮肤摩挲时,仿佛被火舌舔过,齐辉的感官里被留下一道发疯的爪痕。
他眼神阴郁,却耐下心安抚白星河:“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觉,祭品身上有竹叶的气味,像刚从山里钻出来、提着篮子的小孩。
齐辉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怀有死前的短暂回忆:山林、巫医、草药……戴金耳环采药的小孩,从很远的地方逃走了。
白星河总算安静了,声音闷闷的:“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
认命地拉住齐辉的手,像从前齐辉对他做过的一样,将手贴在了自己胸口上。
一颗如擂鼓打颤的心,隔着皮肤和齐辉靠得那么近。
那瞬间,齐辉也噤声了。
“我是个男人,”白星河已经冷静下来,道出实话,“和你一样的性别。”
他还是不想蒙骗齐辉。
毕竟……
灯亮了,将床榻上的两人照得纤毫毕现。
少年的身体苍白且修长,没有任何地方值得怀疑,的确是同性。
“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但是……”闪躲的双眼被强光刺得流泪,白星河难堪地小声说,“我不知道怎么说。”
齐辉松开了他的手。
大概过了几秒钟,也许是一整年,一直沉默的齐辉才说了话。
“我没想到你会骗我。”
这样的口吻仿佛刚刚他摩到的手,太冷了,几乎让人怀疑这是否真实。
灯光摇曳的幻象之下,白星河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他似乎又看见了另一个人,在说同样的话。
齐辉也想起许多事。
脚踝、沙发、耳环、裙角……都是假的。
杀了他吗?
齐辉扼住了少年的脖颈,纤细脆弱的一截,略一用力就紧绷起来。
“等等……齐辉!”
少年抓住了他的手,脸涨红了,指甲在他手背上的蛇纹抓下一道道红痕。
鬼王想杀一个人类是轻而易举的。
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好像又回到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对不起……”
白星河红了眼流泪,看起来可怜兮兮。
可惜齐辉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白星河……”
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慢慢松开手。
脖子上的桎梏骤然消失,像来时一样,齐辉在黑暗之中悄然消失,仿佛他从未来过。
“咳咳!……”
白星河死里逃生,捂着嘴趴在床边大声咳嗽。
手机又响了。
“喂,星河……你没事吧?”
他翻身倒在床上,不停地喘气:“没事……做了噩梦,怎么了?”
打电话的是他的发小孟狄。
“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
“又和你爸吵架了?”孟狄了然,“等下,我去找你。”
他没来得及拒绝,电话已经挂了。
孟狄是他从小混到大的朋友。白孟两家关系一直很好,都是十几年前从小城市跑到首都打拼的家庭,十来年后家境相当,区别只是孟家没有那么多污糟事,所以孟家一家人都很照顾他。白星河记得读大学时孟狄去了国外,后来没再回来过,两人才渐渐疏远了。
镜子里是一张十八岁的脸。
年轻、忧郁,情感丰沛。
有时候白星河会有一种错觉,他只有十八岁,他的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然而这只是个游戏,所以这些可能永远不是真的。
他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发小发现异样,他换上了领子高的衣服,遮掉脖子上的红痕。
孟狄很快就到家了。
“你弟弟又招惹你啊?”
在孟狄看来,白小弟不是个好东西。
“就拿那件事嘲讽我呗,我爸非常支持他。”白星河心乱如麻,“又搞砸了。”
孟狄认真地提建议:“你上次被你弟弟气哭还是十四岁。我说你还是忍着吧,你越发火,越是把你爸往他们那儿推,不管怎么说,先虚与委蛇、伏小做低从你爸手里抠钱和房子,忍一时为将来打算。”
“我不要了,爱谁谁。”
“怎么,你要和你爹断绝关系?”
“嗯。”
“……牛逼啊兄弟。”
孟狄也不劝了,只是揽着白星河肩膀让他看开点,并与各位狐朋狗友下了幽会通知:“好久没聚聚了,你一跑G省就是快一个月,大家都快习惯你失踪了。咱们过几天吃点好的,把刚才的事儿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