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贺巢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用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声音从头部的皮层穿下去,到达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推开了桌椅,头也不回的奔出了教室。
贺巢前脚跑出了教室,后脚就被正好被正要进班里的胡月志看见。
胡月志吓了一跳,赶紧进班里去看,发现是贺巢那边出事了,不由脸色一白,像是早就有所准备似的,拿出了手机,想也不想就拨通了电话。
他说:“贺先生,您儿子确实出事了,现在跑出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喊:“愣什么?把贺巢追回来!正上课呢!”
江榆一愣,连忙站起来,喊:“我去追!”
此时,贺巢已经跑出了学校大门,他也没有骑车,转头朝着白鸟酒馆的方向就疯了一样的跑着。
一边跑,贺巢一边把卫衣的帽子裹在了头上,浑身上下缩紧了肌肉,战栗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刺骨的冷风滑过他的脸,混合着马路上的车尾气,几乎让贺巢要吐出来。
贺巢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起来,反反复复的低声重复一句话。
“不要害怕······自我调节······”
说是一句话,更像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拼凑的咒语般。
贺巢发了狠的奔跑,好像整个身体只有双腿可动弹了,他的大脑因为剧痛好像被一分为二,另一半已经感觉不到了,剩下的那一半里面,充斥着混杂的恐惧感还有悲伤。
贺巢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什么忽然像是海潮一样兜头而来,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流泪,眼眶发涩,呼吸也急促起来,好像空气都稀薄起来。
但是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吗?
肯定不是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软弱无能。
都是虚假的。
贺巢努力的想挣脱那股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悲伤感,但是无论怎么做,都好像是没法避开那团糟糕的情绪,他们像是影子一样,如蛆附骨,几乎吞噬了贺巢仅剩的理智。
贺巢摇摇晃晃的往前跑着,迎面而来的车唰的从他身边蹭过去。
他忽然止住了脚步,望着马路上的疾驰的车。
如果死去,好像会更好。
只要一步就好了,然后就能摆脱所有的烦恼和不安,以及那股永远摆脱不了的恐惧和悲伤。
死亡,是解脱。
这样做才是正确的,也很容易。
贺巢抬起脚步,下一秒却被什么人用力拉了回去,贺巢一个没注意,直接被拉倒在地上。
他望着地面,觉得沉闷而又麻木。
一切都无所谓了。
“贺巢?”
“贺巢?你疯了?你想去干什么?”
“贺巢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贺巢感觉到双手有汗渍流出来,他忍不住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被另外一个双手紧紧的握住了。
他呆呆的抬头,发现江榆一脸焦急的望着自己。
贺巢顿时害怕起来,他想也不想就推开江榆,“我不想看见你,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
他抑制不住心底里的恐惧感,只能茫然的推开江榆。
“走,走啊!”
江榆心里涌上一股无名的悲伤感,贺巢有多痛苦,他好像痛苦十倍。
“贺巢,我不能走,我送你回去,你不能在马路上。”
“不,你走!”贺巢牙齿打着颤,浑身抖的越来越厉害,眼泪几乎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江榆慌忙抱住他,无措的用手在他背上拍打,想着小时候自己被夏鹤抱起来的感觉。
“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不要怕······”
贺巢宛如沉浸在一场悲伤的梦里,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只能流着泪,因为太用力,他几乎喘不过起来,喘气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一样。
江榆更害怕了,他捧起贺巢满是泪痕的脸,“呼吸,呼吸,呼吸,贺巢。”
念出贺巢名字的时候,江榆一愣,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甚至比贺巢抖的更加厉害。
他咬着牙,使劲抱紧了贺巢,也不管地上到底多少细菌,贺巢的身上有多脏,他流出来的泪水沾染了多少细菌。
他一切都不在乎了。
江榆只知道,贺巢很痛苦,他也很痛苦!
“江榆!”就在两个人瘫在地上的时候,江榆身后传来了柏韶焦急的喊声,“我通知他爸爸了,应该马上就到了!贺巢没事吧?”
他一路喊着话,到了他们俩边上。
他们身旁已经围了不少人了,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在拍照。
这个时代,好像有点事情就应该拍下来,放在网上。
柏韶见了,脸色立即变了,冲过去就扔掉一个人的手机,操着最凶狠的语气吼道:“你踏马拍什么?”
江榆发觉了有人拍照,慌忙抱住贺巢的脑袋,不让他被拍到。
那个人被甩了手机,先是一愣,顿时红了脸,看他们不过是学生,也发起怒来,吼道:“你神经病啊?老子拍什么关你屁事,你把老子手机砸了!给老子赔钱!”
柏韶想也没想,伸手就是一拳。
人群顿时吵闹起来,打架总比发神经看起来有意思的多。
那些看热闹的人群立即把目光转移到了大家的柏韶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