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情,”白袍人终于开口。
“当时我修为虽然已经初有所成,但是久在山门中修炼,对于人情世事并不通晓。那年我在护送我派弟子去乾月秘境之时,不慎中了罗生堂的‘朝不见日’,此毒药名为‘朝不见日’,便是说这毒极其恶劣,虽然又能令人挖心断肠之苦,但是中了此毒的人却不会立刻死去,需得挣扎一夜,待到第二天天亮拂晓之时才能断气。罗生堂是修真界中臭名昭著的使毒门派,和我们明乌山久有仇怨,从他们那里要到解药自不可能。”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正要请身边同伴一掌将我拍死,免受那挖心断肠之苦。但是这时候,外面却忽然来了一个修士,说是能救我。虽然觉得这人可能只是大放厥词,那罗生堂的毒药,岂是人人能解的?但是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请了他进来。他进来看了看我,说是能救,只给我吃了一颗小小的药丸,我肚中痛苦登时消除。”
“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问他要什么东西作为报酬,凡是不违背道义,又是我之所有,我必然应许。但是那修士却说他什么都不要。只要我帮他去做一件事情。”
“那他到底要你去给他做什么事情?”鹤厌初忍不住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设定太多惹,估摸着还要个七八章,不要着急~
第49章 千斛明珠未觉多(二十四)
白袍人沉吟片刻,面上似有羞愧之色。
“他要我去千方界城找一个女子,说她刚刚在昨夜生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是我的亲生骨血。要我将她们接到明乌山上好生照顾,特地叮嘱我那男孩此生需得练剑,练了剑便可保他一世平安。说完这话,那前辈高人便飘然离开,可是他离开不久却又归返,又加了一句,说那孩子只能练剑,不能学琴,学了琴便将为祸一方,整个修真界必然深受其害。”
“所以你竟信了?”鹤厌初只觉荒谬无比,看着眼前熟悉的父亲竟也觉出几分陌生来。“将来之事,他如何知道?”
白袍人说道:“我也不信他竟然有这等窥天之术,便将这疑问说了出来。那前辈高人不言不语,只轻轻挥手在我额头上一点。我,我便看到了……”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我看到了将来会发生的情景,仙魔不分,凡间动荡,白骨露野,流血飘橹。简直是另一个千年之前的梦生之劫。”
鹤倦归的拳头攥紧,脸上露出苦痛和嘲讽的神色来。“所以这就是你这些年来,一直不许我练琴的原因?你若是要斩草除根,便直接将我杀死了便是,干干净净,也不用担心我以后变成那为祸一方的大魔头,给修真界招来大难了!真是可笑。你不信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亲儿子,却相信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的随口一句话。”
“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休要胡说!”白袍人一怒,转而又颓然下来。“我不该和你生气的,你又知道些什么呢?我第二天依言去千方界城去寻找,果然寻到了你妈妈。我一年前下山时与她在露水河边偶遇,情投意合,后来师门有急命,无奈我只能离开,之后去寻再也没有找到她。却未想到她竟有了身孕……”
鹤倦归怆然一笑,抱着那架黑沉的长琴站起身来。
“这琴是妈妈留下的,我不能不弹琴,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会为祸修真界。今日我便在此以道心立下誓言,若是摇商峰还在一天,我的修为便只能到金丹,再不能更进一步。若是违背誓言,便教我堕入魔渊,道骨尽碎,只与龌龊魔物为伍,永生不得大道。”
心魔誓立,一道紫雷自晴空而落,轰然炸响。
“归儿你又是何苦?”白袍人苦笑,“我从未想过…想过让你这样。”
“我走了,姐姐。妈妈的尸体,你便安葬在后山的柳树林下吧。”鹤倦归此时反而冷静下来,面上不见悲切,只余木然。
“我虽是明乌山的弟子,但是此生与你再无瓜葛。”他冷冷对那白袍人说道。
陆清匪浑身一凛,从这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觉出一股子冷冽的杀气来,就宛如那天晚上长醉水牢中毫不留情捏碎他心脏的那个鹤倦归一样。
一阵紫色的烟雾升起,陆清匪微微一动,五感渐渐回到身上。
今晚的溯梦结束了。
他睁开眼睛,那水葱般的少年倔强的面容再次和眼前的人重合。陆清匪盯着还在沉睡着的鹤倦归看了一会,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胸口。嘴唇还没有离开,后脑勺就被人摁住,还带着些嘶哑的声音并着胸膛的震动从上面传来,“你做什么?”
陆清匪伸舌一舔,眉梢眼角都是狡黠之意。
“就…疼疼你。”
按住他后脑勺的那只手力气猛得加大,陆清匪侧过脸躲开,靠在他胸口闷闷地笑。
“这么凶啊?是长大了才这么凶的呢,还是从小就这么凶……”他不说了,未说完的话消失在唇舌黏腻的水声中。
鹤倦归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下去,将人按在床上厮磨上了他的唇,两人亲了一会,免不了擦枪走火,又是一番云雨,云收雨霁,二人情意浓浓,陆清匪仰面躺在鹤倦归的腿上问他,“怎得这些日子来不见你弹琴。”
鹤倦归的眸子沉下去,“怎么,你想听?”
陆清匪翻了个身,脚踝上铃铛叮铃作响,长发散乱垂落下来,落到他的腿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