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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匪从鹤倦归的身上爬起来,将身上外袍脱下,劈头盖脸朝着那死尸丢去。寒桥霜一声轻鸣挥出,直指那死尸脖颈,将那死尸的脖颈一举斩断。
    乌黑头骨咕噜噜滚在地上,鹤厌初破门而入,便见陆清匪长剑在手,地上躺了一具尸首分离的干尸。陆清匪连忙向她解释。
    鹤倦归面色冷凝如冰霜,在碎裂的屏风之后的地面上仔细摩挲。
    “这是……”
    他润白的指尖上沾了一点淡淡的青灰,若不是仔细去看,几乎就要湮没在空气里。
    “是驭尸之术。”鹤厌初替他说完。
    又有身穿青色长袍的两人踏空而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怒道:“掌门!”
    “这的确是…父亲的尸体。”鹤厌初轻轻拂过那骷髅深凹的眼眶,指甲狠狠在手臂上划过,殷红鲜血如泉水溢出,低落在地。
    “不知是何等小人做出如此行径!我必杀他!”
    因着陆清匪刚才那一声喊,周围陆续有弟子前来。鹤厌初下令封闭山门,开守山大阵,封锁消息,又替父亲殓尸收棺。
    “六重琉镜盒?”鹤倦归在地上捡起一个盒子,有些疑惑地看向陆清匪。刚才情急之下他脱去外袍,这东西便是从他的袖子里掉出来的。“清匪,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鹤厌初微微抬眼,眼神存疑。
    陆清匪暗道一声不好,看来这古怪盒子应当和明乌山有些渊源,说不定就是人家门派的什么圣物。自己当初在碧落海底的这具尸体的身上捡到之后,便一直带在身上,却不料此时却被发现。恐怕会给倦归惹上麻烦。
    他正欲要编个什么故事糊弄过去,便觉喉头一凉,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已经贴在他的喉咙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鹤厌初逼问道。
    “师姐!”鹤倦归拦在鹤厌初面前,“清匪不是那样的人,你且听他解释。”
    “不用解释了!”
    忽的窗外传来一个清朗男声,一个清隽男子宽衣缓带踏步进来,一身红衣如火,长琴在手,面色淡淡。
    “岚封师弟,你可是知道些什么?”鹤厌初问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曾经与他情同兄弟,无话不谈。师傅也对他信任至极,甚至将族中的六重琉镜盒交给他看守。却不料他胆大包天,私自偷窃圣物,并且毒杀我族中数十位弟子!实在是罪大恶极!”那红衣男子转过头来。“你说是不是,宁筹!”
    陆清匪抓着鹤倦归的衣袖,觉出不对来。“我不是什么宁筹!我是陆清匪!”
    岚封轻哼一声。“可他自作聪明,以为自己换了张脸,便可以无人不知,坦坦荡荡地回明乌山来。以为之前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他却不知我在他的肉身之上下了循迹符,凡是他所在之处,我便能知晓。”
    说完,他长袖一甩,手中一阵水雾升腾,一颗碧蓝的珠子变得殷红。
    “是循迹珠!”旁人听得人大叫,“那人果然就是宁筹!”
    【啊呀!】梓仰叫起来。【陆清匪你的幻术被破了!】
    “抓住他!”岚封喊道。“他要跑!”
    陆清匪翻身往后,躲过一击锁链。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显出原形来。是当初那张楚楚可怜的小白花脸。
    【情况不妙,要不我们先走吧。妖丹之后再说。】玄沉劝他。梓仰迟疑一下,也劝他走。
    陆清匪心下犹豫,眼神瞟过鹤倦归,却见他长琴已然浮空,一道音浪激起,却是朝着他身后的岚封。
    “倦归!”鹤厌初怒道。
    鹤倦归并不回他,但是身子却固执地挡在陆清匪之前。
    陆清匪心中一紧,即使他骗了他,什么也不告诉他。他的名字是假的,脸是假的,甚至之前和他说的话也都是假的。可是他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甚至不惜和同门反目。
    “我不跑了!我跟你们走!”陆清匪脚步停下,任由那锁链锁住他的双手双脚。将他捆得如同一只待宰的猪。
    “别信他,他惯会骗人!掌门的事情恐怕也与他有牵连。”岚封撸走了他手上的手链,拔下了他头上的木簪。“别放走了他的妖族同党。”
    梓仰吓得缩成了一个小球,死死地缠在玄沉寄身的树枝上,嫩绿的叶子被掐断了一截,可怜兮兮地蜷住。陆清匪长发散乱,躺在地上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
    他大喊道:“他们两个不过是我养来玩乐的小妖!你别为难他们两个!不然,我就什么也不告诉你!”
    “好!那你就是承认你做下了之前那等恶事了!缉拿叛徒向来是我们涅云峰的职责,那这人,我们就先带走了。”岚封轻轻一笑。
    “你不能带走他。”鹤倦归云白的长袍翻转如水浪,温雅的声音里带上丝丝清寒。好似醇厚的酒液翻涌上头,烈酒藏厉刀。
    “凭什么?”岚封挑眉,“你莫不是动了私心。”
    鹤倦归长袖轻摆,不动声色。“依我派之制,涅云峰主内乱,寒彻峰主外贼。虽然说捉拿我族叛徒是涅云峰的职责。可是你方才既然说他的事情与父亲之死有关,那这事就不仅仅是内乱,而更可能是其他鬼魅门派针对我明乌山的阴谋。如此,收监于涅云峰便有所不妥了。”
    “那倦归你欲如何?”鹤厌初抚了抚额头,放下手中短刀,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