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轩来了吴府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竟成了这里的万人迷,嚣张跋扈的二太太为了疲倦的他可以多休息会儿打麻将都不出声了,妩媚高贵的四太太经常和他聊天,咯咯咯的笑声满天飞,小丫头们也都议论纷纷,说还没见谁穿上军装这么招人的。沈月眉承认他长得还可以,可也并不明白为何这么招这些女人喜爱,但是他不招惹自己倒乐得清静。
甚至吴将军对韩副官也不像对待之前的副官,颐指气使动辄打骂,上一个副官干了不到两个月就忍不了离开了,沈月眉曾见过吴将军斥责他事情没办好逼他把一碗墨水都喝了。而韩景轩,吴将军对他一直还算客气,很多事情询问他的意见。张师长见到韩景轩后,问吴将军,女人中有红颜祸水,那男人叫什么,蓝颜祸水?你放这个么蓝颜祸水在家里,能放心?吴将军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吴将军这人粗线条,虽然痛恨绿帽子,却对此并不敏感。
而沈月眉是觉得,男人之间的信任,建立在一起做坏事上。吴将军如此器重韩景轩除去他的能力之外,无外乎臭味相投罢了。他经常陪吴将军出入风月场所,两人合力把将军府弄成了一个彻底的娱乐场所——花街柳巷,赌场,烟馆。
楼下的大厅里,靡靡之音在整个将军府里四处回响着,站在楼上俯视,吃的东西摆了一桌子,还有数不清的酒瓶,浓重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
大厅里,一帮乌合之众,男男女女少说有十几人,都是张师长之流,女人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娇百媚,口红擦得过于丰厚,显得嘴肿了似的。沈月眉不了解风尘女子,只是本能地感觉她们应该来自八大胡同。
有一个穿着红衣服,抱着琵琶正在弹曲,听口音似乎是南方人,其他人基本上都坐在男人的身边或者腿上。
吴将军和韩景轩坐在沙发中间,身边围着好几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子坐在韩景轩身边,拿着烟枪,在烟斗上装好了烟泡,递给他,他便捧着烟枪抽起来,其他几个军官聚在一边赌钱。
一个女人走近韩景轩,韩景轩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女人娇憨地打他一下,顺势坐在他怀里,韩景轩把自己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脸,跟她低声咕哝着什么。
沈月眉很看不入眼,回到房间和衣睡下,吵闹声不绝于耳,令她无心睡眠,只得起身开灯看书,渐渐地倦意袭来,外面的聚会似乎也散场了,夜晚渐渐安静下来,沈月眉向来习惯于上过厕所再安心睡觉,此刻只得打着哈欠半睁着眼睛下楼去洗手间。
这时,四太太的声音在暗影中若有似无地传来,沈月眉本无意听,却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的脚在楼梯上停住。
四太太的烟味若有似无地飘来,她的声音也如那烟味一样缥缈:“我还能怎么样,对于将军来说,女人不过是个玩物而已,高兴了喜欢了摸摸脑袋,不喜欢了就一脚踢开,连最小的那个孩子,沈月眉,也不过如此,更何况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四太太在和谁说话,沈月眉忍不住稍稍侧身,只见楼下的暗影中,四太太的烟圈飘过,一个穿军装的背影笔挺地站在四太太对面,沈月眉猜测是韩副官。什么情况,这两个人大半夜地躲在楼下聊天,沈月眉想,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她蹑手蹑脚地上楼溜回房间。
第一次见到四太太时,沈月眉就被她的美震慑了,她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四太太牵着女儿从车里走下来,随意地倚靠在车边,点上一支女士香烟,她抽起烟来非常有味道,全然不是姨太太的闲散和市井妇人的庸俗,烟圈笼罩中的四太太尽显无与伦比的高贵。将军喜笑颜开地带她参观,把大家向她一一介绍,沈月眉打量她,时髦的卷发,睫毛卷而微翘,一双眼睛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嘴唇和胸部一样丰满,尽显性感妩媚。她对沈月眉微笑点头,她总是称呼她“那孩子”,似乎沈月眉不是将军的姨太太,倒是女儿一般。
四太太是二婚,年岁不比三太太小,女儿是前夫的,关于这名神秘的女子,府里的下人之间自然流传着许多传说,有说四太太家世显赫将军为攀附不在意她是二婚头,也有说四太太是将军年轻时追求而不得的女神。
沈月眉看看床头的时钟,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倦意却已然消散,沈月眉努力闭上眼睛培养睡意,却愈发想要去小解,她拉开门侧耳倾听,走廊里寂静无声,整个将军府隐没在无边的黑暗寂静之中,她轻手轻脚地关门下楼。
“啊——”楼梯的拐角处,猛然闪出一个身影,沈月眉几乎撞个满怀,那人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此刻直直地掉下去。
韩景轩利索地接住酒杯,他高高地俯视她,借着月光看清了这小女子的容颜。尽管烫着姨太太的卷发,却无法遮挡脸上未脱的稚气,那双眼睛真如一汪清澈的秋水,小小的鼻尖上微微一点汗珠,不似四太太那样惊艳,也不似二太太那样妖艳,不似五太太那样文弱淡然,她脸上有一种含而不露的成熟,而眼中的纯真又出卖了她——其实只是个孩子。
沈月眉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他都不用睡觉的么?
韩景轩转着杯子,让红酒在洒出的边缘,自己则玩味地看着沈月眉,说道:“原来你们没骗我,真是将军府的姨太太,嫁给那老家伙有什么趣味,你这种小冰美人是我最爱的,我家在大上海,不如你跟我去上海吧,好地方呀,我有种预感,早晚有一天,你是属于我的。”
沈月眉瞪着他:“你不怕我把这话告诉将军,不怕我告诉他你调戏他的夫人?”
他笑起来,随手捏了捏沈月眉的脸蛋,说道:“干嘛这么认真嘛,我就是看你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