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考前两天,王夫人带着莺儿、燕儿和王嬷嬷几人,在厨房整整两日都没出来,给王明玉做出了整整三日的考试干粮。钱浅看了,比秋闱时厨娘准备的还要精致几分。
考前一晚,钱浅和王夫人两人不厌其烦地将王明玉的考篮翻检了几遍,钱浅虽然知道其实什么都不缺,但心里仍旧紧张不安。
王明玉看见钱浅不安地翻来翻去,反倒出言安慰她:“秀秀!没事的!只要笔墨和试卷袋在就好,其余就算缺了也是不碍的。”
钱浅听了他的话没有抬头,反倒又将笔墨和试卷袋拿出来看了一遍。王明玉秋闱时候用的试卷袋钱浅后来再也没见过,于是这次,她又给王明玉做了一个新的,状元及第的花样,承载着她和王夫人全部的希望。
王尚书父子依旧羁押在牢里前途不明,王明玉现在已经被钱浅看做尚书府的顶梁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王明玉,这是钱浅现在唯一的想法。
钱浅现在已经不再想着王明玉是不是以后能给她做靠山了,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王明玉能立住,那就代表着王尚书府没有倒!这一世,她姓王!她的家不能倒!
“祖母,”钱浅偏头看着坐在一旁看她整理考篮的王逸夫人:“我明天能不能送哥哥去考场?就像秋闱时一样!让顺叔驾车,我很快回来,不会有事的。”
钱浅以为王夫人会拒绝她的要求,毕竟现在空荡荡的尚书府连男仆都没有几个,都是一群老弱妇孺。没想到,王夫人立刻点了头:“去!秀儿去!我也去!我孙子明天头一次参加春闱,祖母代替你们父亲送玉儿进考场。”
王明玉跪在王逸夫人面前,重重叩头:“祖母!玉儿不会让您失望!”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钱浅就和王明玉还有王夫人一起乘上马车前往礼部贡院。还是一样的送考场景,只是送考的人从王侍郎变成了王老夫人。
接近贡院时,还是一样的车马喧嚣,考生们渐渐汇集,马车走不动了。钱浅让常顺找了个位置停下来。
王明玉拎着沉重的考篮下了马车,这一次,钱浅也跟着他下来了:“哥哥,我再送你一段吧。”
王明玉刚想拒绝,身后王夫人掀开车帘说道:“让秀儿去送吧!常顺跟着,我在这里等。”
王明玉没有争辩,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和钱浅慢慢向贡院大门走去。刚走了不久,身后有人在唤:“明玉!”
钱浅回头,看见了和秋闱时一模一样的场景,韩穆清孤独地站在早春的寒风里,手里拎着沉重的考篮。
“穆清!”王明玉冲着韩穆清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沉重。韩穆清快速靠近钱浅和王明玉兄妹,低下头看着钱浅:“明秀来送考吗?”
“啊?嗯!”钱浅没想到韩穆清会主动跟她说话,一般来说,这货看见她都是要摆脸色的。再说经过上次韩穆淩的事,钱浅都不确定国公夫人和韩穆清得有多恨他们兄妹俩,她还以为韩穆清连王明玉都不愿理会呢!
“明秀……”韩穆清冲着钱浅露出一个似是带着几分酸楚的古怪笑容:“你看,我一个人,你能不能……也送送我……”
“啊?行!韩世子同我们一起走吧。”钱浅是真没想到韩穆清会跟她提出这个要求,她愣了愣,还是礼貌的答应了。
虽然答应了,但钱浅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要说送考,就算韩穆清爹妈妹妹不方便来,那不是还有亲亲媳妇许灵瑶呢嘛!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路人甲啊!她想来想去都想不通,最后只能判断,大概是韩穆清精分犯了。
走到考场门口,钱浅停下来亲自将试卷袋挂到王明玉的脖子上:“哥哥,你别有太大压力,别太累,要照顾好自己,春日天气多变,记得添减衣物,我三日后来接你。”
“好!”王明玉冲钱浅露出淡淡的笑容:“秀秀别担心,哥哥会尽力的。”
“嗯!”钱浅用力点头:“我到时来接哥哥!”
这时站在一旁的韩穆清拿出一个卷得整整齐齐的布卷递到钱浅眼前,带着几分不安地看着她:“明秀……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也……”
钱浅不明所以地看着韩穆清,她从来未见过韩穆清露出这种神情,似是带着几分不安、又像是有几分期待,还似乎有些怕?!钱浅晃了晃脑袋,一定是她看错了,韩穆清这个坏脾气的精分怎么可能怕她,她怕韩穆清这个神经病还差不多!
钱浅猜不明白韩穆清的意思,本着不得罪人的原则,她伸手先接过韩穆清递给她的布卷,展开一看,发现是个试卷袋,样式有些眼熟。这是让她也帮忙挂上?钱浅偏着头看了看韩穆清,算了!反正也猜不明白,直接给挂上算了!她双手捏着试卷袋的挂绳冲韩穆清举起来,韩穆清立刻低下了头。
神奇!原来真是让她帮忙挂试卷袋啊!她居然猜中了!钱浅赶忙将试卷袋挂在韩穆清的脖子上。
韩穆清直起身子,抚着胸前的试卷袋又冲着钱浅露出一个笑容。这笑容让钱浅觉得加倍惊悚,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韩穆清突然对她笑得那么温柔,怎么想都很不正常。
有些后背发毛的钱浅冲着韩穆清咧咧嘴,那笑容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韩穆清并不介意,他盯着钱浅的眼睛低低问道:“明秀,你会等我对吗?”
“哈?嗯……对!”钱浅尴尬地冲他笑笑:“你应该跟我哥哥差不多时间出来对吧?那就等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