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浅转过身去偷偷撇嘴,把田地给里正家白种,这是钱浅和张氏在家就商量好的,张家没人了,无人照管的田地迟早要被人占了去,还不如白送个人情,好让里正痛快点帮忙办路条,搬迁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儿,户籍管理比现代社会可严多了。
果然,有了张家田地的好处,里正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张氏去了镇里,使了点钱加速把路条办了下来,仿佛怕张家母女反悔一样,恨不得她们赶紧搬走。
办好了路条,张氏就带着钱浅开始收拾包裹准备搬家,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把家里养的几只鸡拿到镇上卖了二十来个铜钱,再把两人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加起来也没几件。
收拾到张书生以前的衣服,张氏有些为难,男人的衣物现在已经没用了,然而有几件衣服还没有穿破,待要送人又舍不得,正想拆掉改成别的样式,被钱浅阻止了。
张氏不明白钱浅的意思:“我知道这是你爹爹穿过的你有些舍不得,但是衣服白放着迟早也会霉坏,能用就改改,别浪费了。”
“不是的,娘亲”钱浅摇摇头:“我正想跟您商量呢,您一个女人家,带着我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上路总是不安全,不如您把我扮成男孩子吧,一百多里地的路程呢,走路也要三四天,除非咱们雇车。”
张氏稍稍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带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赶路的确比带着十来岁的大姑娘要安全,张五娘只有十三岁,因为是农家女所以显得有些黑瘦,穿上男子衣物,的确有些像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既然决定了将女儿打扮成男孩,张氏也不多啰嗦,连夜赶着将亡夫的衣物改小,还花了几天时间把家里存的粮食卖掉。买了材料给女儿做了一双底子厚厚的新鞋,她自己就穿着丈夫留下来的旧鞋,稍有些大,赛了点碎布。
五日之后,天还没亮,张氏就带着钱浅走上了进京的路。关上自家的破柴门,张氏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她很清楚,这一走,已经没可能再回到这个和丈夫共同经营的小家了。回头看看穿着青衣小帽,做男孩打扮的小女儿,张氏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
还有女儿在,她还有女儿……
钱浅看着她,觉得这个女人真不一般,但凡张五娘的个性有一分像她,也不至于轻易就上了吊。张五娘死后,张氏被村人私刑打死,恐怕也是因为丈夫女儿都故去,她生无可恋并不想反抗吧。
如果张五娘活着,张氏为了女儿,一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的。
钱浅手里拎着装干粮的小包裹,一路跟着自家娘亲,迎着晨曦离开了张五娘生活了一辈子的小村子。没有人送她们,窄窄一条路被母女俩走出几分悲壮的味道。
张氏怕女儿难过,一边走轻声安慰钱浅:“乖孩子,一切会好的,到了镇上,娘给你买几颗糖。”
“娘,不用了,以后使钱的地方多着呢,我不吃糖……”
第5章:大爷,我就跑个堂(5)
六皇子晏桁冷眼看着侍卫和刺客拼杀,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这种水准的暗杀并不能给他造成威胁,但这意味着,他的行踪已经泄露。
皇室宗亲无诏不得出入京城,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他此次前往宣城并没有奉诏。宣城距离京城并不遥远,他只需称病几日,即可遮掩,然而现在,他的行踪已然泄露,这意味着京中有人知道他无诏私自出京,必须尽快赶回去!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不能有把柄在落人手上。
刺客已被杀退,侍卫围在晏桁身边,侍卫统领脸上显得有些焦急:“主子,行踪泄露了。”
“嗯,”晏桁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带着侍卫继续护着马车按原定行程往京城走,让暗一带着他的人跟着我快马加鞭。”
“是!”侍卫统领一抱拳,立刻下去安排了。不到片刻,几个衣着普通、脚步轻盈的人牵着马出现在晏桁周围。
晏桁上马带人绝尘而去,留下侍卫统领带着人,护送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整整两日星夜兼程,晏桁一行终于到达京郊,再有50里即可进京了,眼见着天色已暗,暗卫头头暗一不禁有些心急。
“主子”暗一打马赶上晏桁:“不能再走了,天色已暗,前方路并不好走,抹黑赶路恐生危险。”
“已接近京城,快马加鞭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晏桁并没有减慢速度。
“可是主子,咱们来的时候,前方的路有些塌方,不知道有没有修理,路况不明贸然赶路,恐怕不妥。”暗一继续游说:“再者,已然这个时辰,宫门已经下钥,皇上不会这个时辰召见,我们明晨赶路也是一样。”
“主子,退一万步,就算皇上已得了消息,最多也只是申斥,若是摸黑赶路出了危险,得不偿失啊。”暗一口气恳切。
“嗯”晏桁淡淡答应一声:“找暗七往前探一探,若无问题,就地扎营。”
暗一答应一声,叫人去探路了,晏桁减慢了速度,一边走一边等回报。
不大一会儿,暗七回来了:“主子,前面有个废弃的山神庙,正适合扎营,只是已经有人在内宿营了,您看……”
刚说到这里,暗三笑了,“这有什么,管他什么人,赶出来就是了。”暗三本来个性大大咧咧,除了主子的吩咐,脑子里装不下别的事儿,说出这种话在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