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冷冷地看着小姜,一言不发。
在这深夜,小姜的惨叫声远远地传了出去,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敢来看个究竟。
在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所有人都已经被小姜的惨叫声从梦里惊醒,但是所有人都不敢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家门,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们无关!
谁也不会想惹祸上身!
小姜大声地叫喊着,他的眼眶中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他能够受到手掌上黏糊糊的湿热感,他虽然已经看不见,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流血,并且流的还不少。
人在疼痛的时候总是喜欢叫嚷的。
似乎疼痛感能够随着大叫声减轻似得。
可是事实上疼痛与伤口都会一直留在那里,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叫的声音大而停止流血。
霍青静静地等待着小姜,等待着他不再叫嚷。
在这期间他连看老李一眼都不曾有过。
是不是因为老李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可是老李的眼睛却忙得很。
他一会看看在地上打滚的小姜,一会又看看霍青那冷峻的侧脸。
他实在是想逃走,但是双腿却没有丝毫力气支撑着他去做着毫无意义的事。
霍青像是看透了老李的想法,突然张嘴说道:“你可试试逃跑。”
这句话在小姜的嚎叫声中响了起来,老李不由得猛地一哆嗦。
“跑不掉……没戏了……一切都完了……”老李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
等到小姜终于不再大声地哀嚎,转而变成痛苦的低吟后,霍青才缓缓说道:“说吧,你的同伙在哪里?”
小姜弓着身子趴在地上,咬着牙,一句话都不说。
霍青看小姜并没有张嘴的打算,于是摇了摇头,再一次拿起了桌上的茶杯。
茶杯里的水已经冷透。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用水?”霍青突然说道。
没有人回答。
小姜跟老李都不敢说一个字。
霍青就只能自问自答。
“因为水能够承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茶,土,血,灰尘,毒药。水都能将他们融化吸收。”霍青缓缓说道。
“而且在我的手里,水的威力并不比鞭子棍子差。”霍青笑了。
没有人会质疑他这句话,小姜已经领会过霍青的手段了。
“有时候我甚至喜欢在水里下点药,让伤口总也愈合不了,甚至还更加疼痛。”霍青又继续说道。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拷问别人的人,所以我对那些负责拷问的人的恶趣味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并不觉得一个人的惨叫有什么美感,也不觉得一个人浑身是血能给我带来什么视觉冲击。”霍青看着茶杯说道。
老李跟小姜都没有明白霍青的意思。
“但是拷问的过程中还是有一个环节我比较喜欢,你们猜是哪一个?”霍青笑了。
他的笑看起来阴森可怖。
老李摇了摇头。
“我最喜欢被拷问的人说出我想要的回答的那一刻。整场拷问就能圆满结束了。”霍青说道。“只不过这个环节却是要经过我不断地折磨人才能达到的,这令我非常不舒服。把人搞得半死不活并不是我的风格。”
老李明白了霍青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他喜欢杀人,但是却也并不一定要干净利落地杀人!
只要他愿意,他能够找出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方法来拷问他们!
老李不由得又打了个冷战。
“所以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霍青将一杯茶水倒在了小姜的脑袋上。
夜风从门口吹了进来,下半夜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令小姜身上生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小姜牙齿打架,含糊不清地说起话来。
霍青似乎对此十分满意。
老李看着小姜,心里顿时充满了鄙夷。
这种立场不稳的人,又怎么能干得了大事?
可是无论是谁都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权利!
小姜这种从未体会过真正的恐惧的年轻人,往往非常容易地就会对暴力弯腰,背叛他们最崇高的理想。
真实的疼痛感与嘴上说说的大义是完全不同的。
能够耐得住敌人的折磨的人本就不多,总不能希求人人都当圣人。
老李想到这里也就释怀了。
他开始惋惜起那些还不知情的反叛军,那些不知在哪里等待着小姜回去的热血青年。
自己的理想还没有得到实现,甚至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他们的生命就要逝去了。
那宝贵的生命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小姜哆嗦着,报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地名。
苗巫堡本就不大,地名也决不会多。
霍青的耳朵好用的很。
当他听到小姜说的第一个字后,他就知道了具体的地点。
可是他并没有像一支箭一样突然冲出去!
他并不着急,他就像是一团在海上酝酿的飓风,准备去袭击那些一无所知的人!
有没有人能够躲开?
自然是没有!
“人数呢?”霍青又问道。
他对小姜的回答很满意。
有一就有二,只要开了口子,被拷问的人就绝不会留下一丁点秘密。
小姜又哆嗦着说出了一个数字。
老李听了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堡中已经有近半数的人参与进来,但是他没想到实际参与的只有这么少。
二十五个。
仅凭区区二十五人又能做出什么大事来呢?
老李并不知道,小姜所说的只是明确表达出造反意向并且加入进来的人,按照计划,要是今天老李被他说服了,加入进来后,苗巫堡中将近一半还在观望犹豫的人就会立即全部加入进来!
那时反叛党的人数就足以与剩下的人抗争!
只可惜那辉煌的时刻再也不会来临了。
“这么点?”霍青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本以为女自己端掉了一个大团伙,可是却没想到只不过是个二十几人的小老鼠窝。
小姜痛苦地点了点头,背叛盟友的愧疚与不安已经将他完全地笼罩了。
他整个人都已经陷入到了自责中去。
叛徒的一生岂非就是这样?永远得不到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