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正的鱼米之乡。
突然,画面里的风骤然停止了,桃花无声无息地落下,徒增一股肃杀的氛围。
尔等,迅速出城归降!rdquo;一道嘶哑的女声破开天际,回荡在整个原野的上空。
回应她的是城门砰rdquo;地一声合上的声音,紧接着,城楼上点燃了迎战的烽火,守城将领目光如炬地盯着远方,声音干涩又坚定:迎战!rdquo;
蝼蚁之光,也敢媲美日月。rdquo;
冰冷无情的女声刚落,天象骤变,阴沉沉的黑云骤然压下来,把整座城廓笼罩在深渊一般的阴影里。
一道巨大的裂口从稻田间撕裂开,形成深不可测的沟壑,那沟壑快速延长着,一直到了城门下,又向四周开始蜿蜒。
浓郁黑烟从沟壑中溢出,呼啸的阴风刮过时,便卷携着那黑气,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
深沟继续撕扯着土地,几乎把每一寸的沃土都消灭殆尽时,终于,它停止了生长。
银枪划过半空,一个束高乌发的女人,穿着身烈烈艳艳的红色铠甲,从黑烟中一跃而出。
她的脸上布满了丑陋的裂纹,仿佛没有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陈灯,提起银枪,一马当先地冲破黑烟,直奔着远处的城门去了。
汤汤踏踏的马蹄声紧跟在她身后,源源不断地从烟雾缭绕的深渊里跃出来。
那组成千军万马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
它们骑在血色的马背上,个个身形奇异,有的青面獠牙,有的兽面人身,有长着几个头的,也有甚至有连头都没有的。但都裹着统一的黑袍,如同没有意志的傀儡般,跟随着女人踏平了整座城。
金光破开乌云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了丝毫活物的气息。
陈灯踩在焦黑的土地上,望向被攻陷的城门mdash;mdash;殷红的血正从城门下的缝隙里汩汩流出,染红了森森白骨,又很快就把护城河染成了一样的颜色。
而那棵参天的桃树,因为黑烟的缠绕,迅速枯萎,破碎的花瓣像点点腥红的血,簌簌铺满了焦土。
与此同时,一直捆着她让她醒不过来的那股力量,也骤然消失了。
**
陈灯坐起来,瞥了眼空荡荡的枕头,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她跳下床,往窗外探了一眼,隔壁的县长府,腾起了一缕缕青烟,隐隐有火光在黑暗里跃动着。
第33章 方士(捉虫)
青铜匕首没有长手脚,走不远,陈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子里时,它正立在土墙上,朝着隔壁院子里的青烟遥遥望去。
陈灯轻巧地跃上墙头,在匕首旁边坐下。
萧条的院子里,澹台渊依旧穿着白日里的那身素衫,没有旁人,他那周身的温润气息倒是收敛了些,但因为穿着单薄的缘故,居然显得有几分颓然。
他紧抿着苍白的唇角,久久凝望着墙角下正在焚烧的一堆纸钱。
夜里风大,纸钱燃了一半便随风散开,带着火花化为袅袅青烟,往没有星辰的深空里去了。
澹台渊背着手,目光紧紧追随着半空中的灰烬,发出似有似无的叹息:旧友一场,竟是连个梦也舍不得托给我。rdquo;
他挽袖提起一旁矮几上的浊酒,尽数倾洒在枯桃树下的干涸土地里,:今年没有好酒招待了,将就一下吧。rdquo;
大人。rdquo;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澹台渊回头时,眼神里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悲怆,又是那个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了。
您猜得果然不错,那个渔人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rdquo;隐在黑暗里的幽影快速道,他信誓旦旦地称自己发现的水源就在北陵的芜川山境内,但卑职带人搜遍了整个芜川山,都只见童山濯濯,遍地焦土枯木,没有一活物。rdquo;
澹台渊沉吟片刻:无妨,先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rdquo;
不过,倒是有一件怪事。rdquo;
澹台渊持酒杯的动作一顿:什么怪事?rdquo;
到集合时间时,搜山的同伴里,却有一小波人消失了。因为是夜里,卑职疑心他们是迷路了,就遣了人搜查,rdquo;饶是那暗处的人见识颇多,也忍不住顿了顿,人倒是找到了,但找到时这十个人睡得正酣,身上没有被攻击的迹象,却如何也唤不醒。rdquo;
澹台渊蹙了蹙眉:带我去看看。rdquo;
陈灯示意掌下探头探脑的小人偶跟上那两个NPC,然后才瞥了眼依旧立在墙头,显得格外沉默的青铜匕首,明知故问道:他这位旧友,你认识?rdquo;
嘶哑的女声硬邦邦的:不认识。rdquo;
我做了一个梦,rdquo;陈灯站起身来,遥遥望着远处龟裂的河床,梦见一个长相丑陋的红衣女人,血洗了脚下的这个地方。rdquo;
她回头冲人挑眉:该不会是你吧rdquo;
噌rdquo;的一声清响,刀刃出鞘,猛地插在陈灯脚下。
我活着时是爱穿红衣,rdquo;从匕首里传出的女声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但也长得不丑。rdquo;
想也不是她,看这残魂寄存在匕首中的女人,分明跟澹台渊是故交,估计也不会大他到哪里去。
而陈灯梦里的那座城,规模比现在的北陵县城小了很多,建筑物也不是这般风格。更重要的是,梦里刻在那城门上的几个字,她清清楚楚地看见,是梁安县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