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蓝试图抽出双手,却发觉被陆丰握的紧实,只好放弃这个打算。
她长舒一口气,让混乱的大脑更清醒些。“陆丰”,略有沙哑的声音,她低咳一声,继续道:“文人郑板桥曾说过一句话——难得糊涂,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喜欢这种状态。之前,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今天,我可以原谅你,也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要记住,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希望你隐瞒我,哪怕是善意的谎言,我都不能接受。那种打着‘为你好’的口号,在我眼里是特别不负责任的。我们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有什么事我们俩不能摊开聊的呢?”
玻璃外,夏日的阳光明媚夺目,陆丰闭了闭眼睛,将满腹的思绪压了下去,试图保持平心静气。
“如蓝,你这样特别不公平,你对我隐瞒了家世,却不允许我对你有所保留。”
江如蓝有些愣住了,这是陆丰第一次对她作出的评价,一种对她性格的负面评价。她并非不清楚自己性格的缺陷,但是,她也没办法始终保持所谓的“公平”。
“对不起……”
陆丰苦笑:“你不用道歉,我并不埋怨你,人都不是完美的,我们都要学会接受对方的不完美。”
入夜。
头顶是黑压压的云层,寒风中落叶飘零,堆积在幽暗的道路上,这是一座死寂萧条的城镇。
江如蓝急匆匆地走着,脚下的路不知道通向何方,也不知道能走多远。她胆战心惊地加快步子,恐惧感愈来愈浓。
前方好似有一座木屋,破损不堪。站在门外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推门进去。进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墙壁,四周浑白的使人惊慌。压抑寂静的环境,江如蓝下意识想要夺门而出,一转身却没有看到门。原本装门的位置上挂着一幅照片,江如蓝想看清照片,明明两三步的距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不知道从哪来的一阵冷风,在江如蓝的后颈打了卷,她不安地缩缩脖子,拉高衣领。墙上的照片被风刮了下来,直直地坠落在她脚边,背面朝上。
江如蓝吃了一惊,弯腰捡起,是照片的背面,泛黄的边角,色彩沉重黯淡。
缓缓翻过来,看清照片上的人,江如蓝像是被吓到一般将照片丢开。
“如蓝……如蓝……”陆丰轻轻拍打着如蓝的脸,柔声叫着她的名字。
江如蓝满头密汗,霍然睁开一双杏眸,眼神久久不能聚焦,失去光泽的瞳孔无力地瞪着。
“做恶梦了?不怕不怕……我在这呢,我在呢……”在暖黄的灯光映衬下,江如蓝面无表情的脸蛋真是吓坏了陆丰,只好一遍遍哄着她。
似乎听到了陆丰的声音,江如蓝眨了下眼,忽地坐起身来,紧紧抱住陆丰的身躯,“哇”一声哭了。
梦境依稀在眼前,梦中恐惧感仍然清晰。
骤然的冲击力,令陆丰的身体微微往后一冲,他温柔地顺着江如蓝的长发,一下一下,安抚着她慌张的情绪:“别怕别怕,只是噩梦……”
温暖宽厚的怀抱,干净清爽的气息。江如蓝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时有几声呜咽声响在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