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甲医院,史潘子给朔铭安排了工程量。朔铭嘿嘿笑:“史总,你这价格是不是往上提一提,这样做赔钱啊。”
赔钱不至于,朔铭的确不挣钱。朔铭对工程太了解了,立即就能估算出史潘子要吃多少回扣。
史潘子也不避讳,对朔铭说:“你也知道,我如果跟马庆曼的事定下来需要不少钱。房车都是钱,而且……呵呵,多的我就不多说了,这块工程,你帮我我也帮你,以后的咱俩好商量,你看呢?”
三甲医院这与其他项目还不一样,朔铭可以直接看到招标价的。所以史潘子也不避讳朔铭,明摆着就是要多挣钱。当然,也要扔两个甜枣给朔铭,说以后有的是挣钱的机会。这不,朔铭原本就无路可走,吃了这两个甜枣也只能像只傻猴子一样屁颠颠的安排工人施工。
至于齐阳水库那边,朔铭干脆就先扔下。工地上只剩下一些石料,机械也就遣散了。
无论四标段怎么做,朔铭只管看到钱干活,其他的什么都不管。如果有别人要进工地施工,朔铭就找人去砸场子,都是土建圈的,谁也不会故意把事闹大,撕破脸最后都不挣钱不说还惹一身骚,更何况这种烂尾不打听清楚没人会接手。
朔铭给范宇光去了电话,让他安排人每天跑一趟齐阳水库,在工地上溜达一圈时刻注意那边的动向就好了。
朔铭叹口气,如果柳若寒没被调走,还在齐阳水库的话就能帮朔铭监控四标段了。
郝笑给朔铭打电话,说让人帮忙捎了点螃蟹,说晚上回朔宏德那里吃。
朔铭知道郝笑是什么意思,上次说要把结婚的事与朔宏德商量一下,这过去几天了郝笑是着急了。朔铭应了一声,随即给朔宏德打个电话说晚上回去。
朔铭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自从朔宏德去过朔铭那以后打电话都少,这个老子对朔铭挺失望的。
即便是这样,郝笑打电话还是准备了一桌子菜。尤其是朔铭的母亲,偷偷与朔宏德商量朔铭的婚事,这些事做父母的最操心,虽然儿女不见得喜欢。
朔宏德叹口气,点点头把手里的烟掐了:“也是时候结婚了,这都多大了,他的那些同学孩子都有了。就是这小子不省心啊。”
“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处理,朔铭知道分寸。”朔铭的母亲这么说又换来朔宏德一句慈母多败儿。
朔铭接了郝笑,又去取了郝笑定的东西,满满两大包,这才往家赶。
进了家,朔宏德对郝笑倒是客气,对朔铭看都没多看一眼。朔铭悻悻的找地方坐下,无聊的看着电视。
吃过饭,没等朔铭提朔宏德说:“我看你们把婚事定一定吧,都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个家。”
朔铭的母亲也在一旁对郝笑说:“岁数大了要孩子也不方便,你们也得计划计划。”
郝笑羞红了脸,这些话题对朔宏德这一辈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对郝笑就是羞涩的事。郝笑也只能点点头,偷偷瞄了眼朔铭,意思是让朔铭说话。
朔铭说:“原本这次回来就是跟你们商量一下结婚的事的,先把日子定了,然后跟广茂叔见个面。郝笑没什么家长了,广茂叔就是个长辈。”
朔宏德说:“这才是正理,我看这样,这几天我就找人帮忙看看日子。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问的是郝笑,眼神却看着朔铭。朔铭说:“这能有什么想法,简简单单就行了。郝笑那边没什么亲戚,也就是些同事,他结婚一大半要坚守岗位,来的人恐怕不能多了。”
郝笑却不同意,脸色一沉:“那怎么行,你这边的亲戚朋友可不少,总要好好弄的。”
结婚对女人来说是一件神圣的事,朔铭却不大在乎。朔铭曾给两个朋友帮过忙,从前几天就各种忙,当天天不亮就要走,整整一天其实没干什么正事,拍摄录像的摄影师倒成了导演,而新婚夫妇就是两只会演戏的猴子。让你搂你就搂,让你荡个秋千还得根据剧本摆出造型。尤其是去了拍外景的场地,小花轿随便一坐就是几大百,坑爹还都高高兴兴的付钱。
“听郝笑的。”朔宏德一张嘴这件事基本就定了。在朔宏德看来,儿子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都要风风光光的。既要做给别人看也要让自己舒服,说白了也就换了个心理满足。
这事就算是说过了,郝笑陪着朔铭的母亲收拾桌子,朔宏德皱皱眉说:“乔红杉出事了你知道?”
朔铭心里一跳,在朔铭与乔红杉扯上关系之前可都是朔宏德与他接触的,当然人情往来也都是朔宏德在办。乔红杉该不会把朔宏德也给咬出来吧。朔铭说:“这件事我知道,而且还被调查过。他把你也供出来了?”
朔宏德嗯了一声:“我这没什么把柄,这都多少年了。也就两个警察到家里来坐了坐。”
朔铭知道,绝对不是坐一坐这么简单,朔宏德个官老爷打交道更有经验,一定是打点关系了。碰到这种事谁都没办法,很多人一辈子没经历过,有些人一生经历很多次。
朔铭问:“乔红杉这次出不来了吧?”
“肯定出不来了,不少人受牵连了,这段时间小心点,丰城虽然很多领导都换了,但还是有很多虾兵蟹将。”朔宏德之所以说这个是给朔铭提个醒,这个节骨眼上尽量少接触位高权重的人,就算你求到门上也没大用,能办的事不会为难你,不能办的事就是送礼也没人要。
朔铭正愁齐阳水库的工程,叹了口气把事情原委说了。
朔宏德喝了口茶水,想了想说:“那个王副局长做的并不保险。你主要看好工地别让别人抢了地盘就行了。现在能做的只能拖着。哎,这个何梓珊是什么来头?”
朔铭想了想说:“听说上面下放到基层的,但我总觉得别扭,按我看来他不会当官。”
虽然只是朔铭自己的印象,但也算有理有据。何梓珊每天都很忙似的,而且说话办事也不是什么老油条,给朔铭的感觉就是从来没当过官,也从来没身居高位,处事不够圆滑而且做事也漏洞百出。
就拿齐阳水库这项工程来说,无论是谁工程款必须先放到齐阳水库再统一往下拨放。何梓珊竟然能从中截留把樊如花的扣下。理论上齐阳水库与丰城水利局是一个级别,只是行政手续需要走一趟水利局。何梓珊这种做法是违规的,不出事谁都好,一旦出了事何梓珊就要背黑锅了。
如果是乔红杉绝不会这么做,就算给再大的好处该有规矩的时候还是按照流程。
“别人会不会当官不用你指手画脚。”朔宏德训了一句:“你先管好自己,不管怎么样,与何梓珊樊如花谈好之后不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背景?尤其是樊如花,你对他什么都不了解,公司名是什么也不清楚就直接进工地施工?”朔宏德说:“协议签不签倒是其次,毕竟现在管控比较严,这种事还真不多。但也不能这么粗心大意。”
对朔铭此时的难处朔宏德也帮不上什么忙,批评几句也是为朔铭着急,这毕竟是几十万,可不是小数目。
朔宏德叹口气,不再多说,神情不免有些低沉。朔宏德做个半辈子建筑,也算是把这一行吃透了。也是小民思想作祟,见识浅薄,岁数大了才有觉悟想要弄一个建筑公司,可惜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想当年弄个建筑公司简单的很,现在不同了,各种条条框框卡的很死。
这已经不是朔宏德一辈人的时代了,格局在变,人也在动,朔宏德当年的关系已经七零八落,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熟悉的面孔。
朔宏德说:“你这两年也不错了,挣了不少钱,没想过做点别的?或者你就守着石坑得了,比你做建筑强,最不济是坐庄生意。”
朔铭想了想:“爸,你说的是没错,这一个石坑足够过好日子,可我总不能不到三十就开始养老吧?你看同龄人不都在拼命挣钱吗?当初在丰城买房的时候我说尽量买大点,你怎么说的?你说房价很贵,没准就能往下落,很多人买不起房。你看看现在,翻了一倍还要多。”
经济问题两个朔宏德绑在一起也说不过朔铭。朔宏德也不强求,喝着茶看着电视,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
离开的时候朔铭的母亲让两人大包小包拎了一大堆,自己家小院种的菜,朋友给的水果,妈妈牌大馒头……
上了车,回头看了眼后座上一大堆东西,朔铭笑着说:“这是典型的鬼子进村,再努力点就三光了。”
郝笑跟着抿嘴笑,望着朔铭说:“你说你爸妈会定个什么日子呢?”
“我估计他们着急,没准想下个月就把事办了。”朔铭笑笑:“我爸妈我了解,等着抱孙子呢。”
郝笑羞涩的笑,朔铭的笑容却僵在脸上。按理说朔念君应该抱回来给父母看看的,但朔铭却不能,至少此时时机未到。
回到家,郝笑发出一本台历翻阅着。
朔铭凑上去:“干啥呢?你也会算日子?”
“这上面不是有么?你看这天,不宜动土。你看这天,适宜嫁娶。”郝笑仰头看着朔铭。
朔铭古怪的笑笑:“虽然我不懂算命,也不相信那些玩意,但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哦,对了,我妈有没有问过你生辰八字?”
郝笑脸一红:“问了。”
“这就对了,结婚要先算生成八字合不合,然后再根据两人的属性看什么时候结婚合适。”朔铭真懂似的很笃定的说。
“行了,不想了。”郝笑放下日历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