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距离小客栈距离颇远,一路也没什么可以投宿的地方,饿了就就近找地方啃干粮,偶尔生活喝口热水。日夜兼程两天,傍晚到达客栈时,甄未凉似乎听到暗卫松了口气。
他停住脚步,把墨水交给闻讯来迎接的十九,也不回头,只对身后招了招手:“下来,吃点热的。”
十七出门,吓了一跳:“你们咋出来了?哦首领让的啊?好好好我熬了粥给你们端去……”
甄未凉冲他们招招手:“十七,别那么小气。左右今日没有客人,又还在年中,把几个孩子叫来一起吃顿热饭罢。”
十七连连应声,连忙跑厨房再做了几个菜。
晚饭结束,甄未凉去规整行李,暗卫不声不响地消失,十九看着他们留下的碗纳闷,忍不住揪了揪十七的袖子:“十七哥,你说我们俩和他们相比,算是怎么回事啊。”
十七头也不回:“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十九低头:“哦……”
他们俩确实也没点暗卫的样子。
本来吗,他们就是差点被暗卫淘汰的,要不是首领说情,他们早没命了。
来到这里,与其说是保护首领和小公子,倒不如说是下岗再就业。
十七比十九大三岁,现在也不过才十六。他撸起袖子,在大冬天毫不在意地露出健壮的手臂:“发什么呆呢,干活!”
“哦哦!”十九赶紧收拾碗筷。
两天后是元宵节,可惜今年城里没有灯会。甄未凉前几年见过京城的灯会,倒是没看过原州城的。他边想边打开了衣橱的门。
甄寒这两年越长越高了,甄未凉拿出一件大氅,摸了摸厚度,觉得可以,便稍稍抬高声音叫甄寒:“寒儿,过来一趟。”
甄寒立刻来到门口,轻轻敲击并没有关的门:“师父。”
甄未凉还在翻衣柜,随手把怀里的大氅往他的方向一扔:“喏,拿去穿。你再过来看看,这几件应当也合你的身量。”
说着说着,甄未凉已经扒掉了甄寒的外衣,把几件衣服在他身上比来比去,最终挑出几件,仔仔细细地折叠好,满意道:“寒儿愈发高大了,且拿这几件去穿,这样的料子在原州城不容易买到。来日师父再带你去城里瞧瞧,实在不行再去京城。”
甄寒躬身行礼:“谢师父。”
甄未凉满意地打量着眼前健壮的少年,喟叹道:“寒儿真是长大了。”
想起什么,他又道:“你如今的衣服小了别急着扔,拿来给师父试试,说不定还能凑合。”至于十七和十九,那两个怎么都长不高的二等残废还是无视吧。
好在十七生在古代,否则他那个身量恐怕是娶不着姑娘了。
对对,还得给十七准备聘礼。
甄未凉一边念叨一边开始扒拉自己的小金库。
十七的那位姑娘家住的村庄不远,甄未凉也大概知道那里的婚嫁习俗。给打几套首饰,送几处田产,已经是顶级的聘礼了。而甄未凉犹觉不够。
能娶到妻子的暗卫很少。或者说,暗卫这种存在,本就是豪强的工具,似乎已经被剥夺了生理机能。
甄未凉对自己所掌握的暗卫机构进行了较为科学的改革。减少了不必要的人员折损,但暗卫依然是暗卫。
如果要认真,十七和十九的实际地位甚至不如墨水。
不,何止墨水,或许和甄未凉院中的鸡鸭差不多。
但十七和十九情况特殊,虽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但只是想娶个媳妇的话,甄未凉可以满足他。
所以……
甄未凉犹豫着,还是没继续添加聘礼。
这些,对一个暗卫来说,足够了。
哦,还有。
甄未凉打开匣子,翻出了一张地契。
身为暗卫,哪怕是一个失败的暗卫,十七这辈子也不可能摆脱这个身份。
而身为首领,甄未凉要做的,是把每个人的价值开发到最大。
当然,如果能满足自己的私心就更好了。
甄未凉叫了一声,一个人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看也不看,将地契交了出去,吩咐几句。
过完年没几天,甄未凉就置办了纳采的礼品,带着十七上门提亲。而后便是问名,交换了生辰八字,十七红着脸去下了聘书(纳吉)。之后的纳征,本该是十七这边找几位女性亲戚过去的,然而他没有亲戚,找几个女暗卫也不像样,只好甄未凉跟着媒人上了门。
一切顺利,丰厚的聘礼让十七的那位姑娘家中乐开了花。他们很快商定了日期,姑娘过了门。
这也意味着,这间小小的客栈将要离开三个人。
没错,离开。
十七是必须离开的,甄未凉不可能让一个对他们一无所知的女人长久居住在客栈。因此,他早在提亲之前,便给小两口在原州城置办了一家客栈。
当然,十七必须将这个客栈作为一个暗卫的据点。还是那句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暗卫的身份。至于他的后代,只要不作妖,甄未凉不会为难他们。
十七总算在春季抱得美人归,而甄未凉也终于腾出手来,在初夏时分带着甄未凉离开了客栈。
他给甄寒挑了一匹白马。这也是一匹好马。也是,能送到他眼前的,就已经是万里挑一。
甄寒之前只被他带着去附近的马场跑过几次马,甄未凉难免有些担心。他把甄寒扶上马,叮嘱道:“用内力护住大腿内侧,莫要磨出了伤口。我们不急,不必太快,慢慢地走,若是马儿不听话了,随时叫师父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