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用法力,他也有轻松击退歹人的实力。
他理了理刚刚在布庄买的衣服,看向不远处的酒楼,缓步走了过去。
之前总觉得自己老了,但这会儿再看,自己还对生活颇有热情,没有老啊没有老。
随意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招来小二,要了几道招牌菜,拿出一两碎银,甄未凉摇晃着双腿往外看。
诶嘿,风景不错。
甄未凉撑着下巴往外看。阿凉此刻正在制药,只随意吃了点剩饭——虽然他们根本没有吃饭的必要。凉凉不由低头一笑。
菜一一端了上来。甄未凉尝了尝,味道比自己做的差了点。但菜式是时新的,甄未凉没见过,不免有些新奇,一口又一口兴致勃勃地吃了下去。
神的胃口比较薛定谔,不想吃绝食也活得好好的,馋起来吃下一座山也可以意犹未尽。甄未凉当下把几道菜吃了个干净,而后在小二惊诧的眼神中满足而去。
路边还有不少小吃,反正不愁银子,甄未凉索性一路吃了过去,边吃边琢磨做法,颇为自得其乐。
一路悠闲,甄未凉找了个地方住下,打算明天去城外赏景。刚在榻上滚了一圈,抱了被子往窗外发呆。
发了会儿呆,他从床头摸了块刚才买的点心,咬了一口。
嗯,好吃。
第二天他早早起了床,带了东西施施然往城外走。走了没两步,一阵哭喊声传来。他略一蹙眉,足尖便转了方向。
早已围了一圈人。甄未凉个儿矮,垫着脚往里看还是看不见。他悄悄飞起来一点点,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噘了噘嘴,落了地,转头向其他围观群众打听。
围观群众头也不回:“啊?小伙子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甄未凉:“……”
他已经从京城一路走到了江南。刚才那位妇人用吴侬软语说出这样的话,他居然也生不出气。
一个大爷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甄未凉问的那妇人连忙招呼道:“陈爷,里边发生什么了?”
陈爷紧皱着眉,叹了口气,摇头道:“刘家娘子被赶出来了。”
甄未凉依然不解,妇人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叹道:“刘家娘子实在命苦。”
甄未凉道:“这位夫人,刘家娘子是?”
妇人叹道:“刘家娘子本是我们这儿好人家的女儿,生得好看,人又贤惠。偏偏刘家那个无赖看上了她,徐家不肯嫁女,刘家便把徐家逼得家破人亡,强抢了人家女儿。”
旁边的老妇接过话去:“若是如此倒还罢了,偏偏迎亲途中遇上县太爷的儿子,直接把刘娘子截了去,第二天把奄奄一息的刘娘子送去了刘家……”
甄未凉:“天这也太……”
两个妇人这才留意到一直问她们话的居然是个颇为好看的小伙子,惊艳之后又是摇头:“那个无赖捏着鼻子接下了刘娘子,又咽不下这口气,三天两头毒打,还时不时……领了旁的男人家去,自己出门溜达。”
甄未凉沉默了片刻,拨开人群挤到前面,果然见到一个姿容绝佳却面容憔悴的女子低低啜泣。房门轰然而闭,她没脸接受众人的指点,以袖掩面便要离去。
甄未凉有意上前,念头一转,转身去了僻静处,捻了一丝神力,换了身女装。
道袍。
他样貌本就雌雄难辨,如此打扮倒也并不违和。倒是远处山村里的阿凉当场笑喷,远远嘲讽,或者说自我嘲讽了凉凉一番。
甄未凉面不改色心不跳:习惯了。
他只是担心刘娘子对男性心存排斥、不肯交心。
“她”理了理身上的道袍,一甩拂尘,向刘娘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刘娘子离开时,围观群众本想追上去,却被几个妇人拉住了。因此,甄未凉找到刘娘子时,她正一个人蹲在河边,蜷成一团对着河水发呆,眼底泪水欲坠不坠,长发蓬乱潦草,孱弱却依然美丽。
正要上前,甄未凉却顿了一顿,凭着过人的眼力隔着河水细细看了她几眼,这才过了桥,向她走去。
听见脚步声,刘娘子迅速抹了一把脸,站起身就要离开,却因营养不良而眼前一黑,差点瘫倒。甄未凉立刻伸手扶了一扶,顺便悄悄把了脉。
果然。
难怪无赖舍得丢弃这个摇钱树,原来已经染了脏病。
甄未凉心中一阵犯呕,面上却露出温和一笑:“这位善信,身子要紧。”他看了眼河水:“莫要轻生。”
入眼是一张娇艳至极却令人如沐春风的容颜,刘娘子愣了愣,眼泪不知不觉滑落眼眶:“多谢道长……可奴家,奴家……”
甄未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露出阿凉常用的宽慰笑容:“若是善信信得过贫道,贫道有法子助你。”
城中已经熟悉了刘娘子这张脸,随意找个旅店恐怕会惹麻烦。甄未凉问:“善信娘家房屋在何处?”
刘娘子抽噎起来:“娘家……奴家哪里还有娘家!”
“善信莫急,”甄未凉安抚道,“只管带贫道前去即可,贫道自有办法。”
顿了顿,他又道:“你这身子,贫道也有办法医治。”
刘娘子微怔,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法怀疑眼前这位女道长。略一犹豫,她低声道:“还请道长随奴家过来。”
跟在刘娘子身后,甄未凉理了理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