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再联系。”苏觅对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诊室，陆天祁跟在后面，看着江靳黯进了电梯，又关好门，才对她道，“诊室门口正对电梯，他站在这里分明是为了堵你。”
    “那正好，他不找我我也要找他。”苏觅脱下外套，调好空温度，又开始给电脑开机，看着页面慢慢变化，才意识到空气有些安静。
    转头去看陆天祁，对方脸上写着很明显的四个大字。
    我很生气。
    她拍了一下脑门，“怪我话没说清楚，我找他有事情，上次在这里，我把他当成坏人，拿着伞去砸人，差点儿就误伤了，原本就是要找机会道歉的。”
    见陆天祁脸色没变，她又举着三根手指保证，“只是道歉而已。”
    心里却有些发虚，没弄清真相之前话不能乱说，把鸭舌帽的事抖出来除了让陆天祁跟着揪心之外也没有其他用处，现在就只能向现实妥协，撒一个小小的谎了，只希望老天有眼，以后下雨天可千万别劈她。
    在她恳求的目光里，陆天祁终于慢慢软了神色，抿唇道，“我不是要干预你的工作和自由，只是觉得那个人很怪，你自己注意安全。”
    陆天祁也觉得江靳黯奇怪？
    如果是一个人的感觉，那或许会是错觉，会是巧合，可是如果两个人都这样感觉呢？
    苏觅忽然庆幸江靳黯今天早上到医院里来堵她，这个邀约她必然要赴，只有面对面好好聊一聊，她才有机会把事情弄清楚，解开心里这么久以后的疑惑。
    她微微蹙起眉头，面带沉思，已经开始在想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既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又能够降低江靳黯的警惕，陆天祁见她不说话，却误以为她是生气了，又道，“以后你和病人说话的时候我不会横插一脚了，你别生气。”
    苏觅抬起头来，“啊？”
    忽然反应过来，忍不住又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下，“不是那样的，我没生气，刚才是在想工作的事情，那个患者的病例很特殊。”
    陆天祁打量着她的神色，“真的？”
    苏觅忽然一笑，倾身上楼搂住他的后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低头与他对视，“这样可以相信了吗？”
    陆天祁笑起来，缓缓点了一下头。
    鸭舌帽成了苏觅的心结，她本着早解决早解脱的心态想要抽出时间与江靳黯见面，医院里的病人却又忽然多了起来，别的科室的同事忙成了陀螺，从他们部门抽调了几名护士，结果这几天精神科也是病人满满，弄得她和隔壁的专家都有些焦头烂额。
    江靳黯的事自然只能暂时放下。
    直到几天之后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苏觅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到医院里来，也没有电话咨询过病情。
    还没有痊愈，原本勤快的病人忽然不见人影了，又会是因为什么？
    正出神，忽然听旁边的小护士提醒道，“觅姐，你手机响好久了。”
    她道了声谢，拿着手机走出办公室，却没给对方先开口的机会，“江先生，最近感觉怎么样，这个周期的药物应该快用完了，这次的效果明显吗？”
    还是缓慢的语速，这一连串的问题却让那边的江靳黯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已经很好了。”
    这个答案里的有效信息量约等于零。
    苏觅也不气馁，想起之前的约定，说道，“不好意思，我原本是想早点约你的，但是这几天病人很多，总是在加班。”
    这是实话，陆天祁和苏彧琛每天等她等得久，游戏都打腻了。
    江靳黯说了声没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今天打电话是想邀请苏医生到家里来吃饭，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周末，正好是苏觅轮休。
    时间自然是有，但是这个邀请却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与江靳黯是医患的关系，或许江靳黯作为病人会因为病情的好转而感激她，但是他们之间并不熟悉，邀请她到家里去，又是什么意思？
    苏觅现在的感觉好像是在被迷雾推着向前走，越往前走走雾越浓厚，疑惑越多，可是也只有继续走下去，才能找到被隐藏的真相。
    思索后她答道，“我刚才看了日历，刚好明天轮休，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过了片刻，江靳黯说道，“中午。”
    这次苏觅爽快得答应下来，挂掉电话后，江靳黯发来一串地址，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那是一片出低档公寓出租区，离市中心有些远，但也算安全范围之内。
    职业所在，作为精神医生，从病人的行为言语推断出病人的生活状态是基本技巧，出租公寓倒是符合江靳黯的经济条件，可是她心里却始终存疑，直觉江靳黯约在家里，是有原因的。
    因为早就与陆天祁说过江靳黯的事情，出门时他总算没有不高兴，只是说让她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苏彧琛兴奋得很，晃着手里的门票向她炫耀，“妈咪，今天我和爹地要去看马戏团表演！”
    想到父子俩逍遥快活，自己深入虎穴，苏觅心里就一度不平衡，她低头对苏彧琛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出门。
    江靳黯给的地址很详细，可是踏进公寓区苏觅才发现，眼前这种情况，再详细的地址都不好找。
    这一片公寓都是老房子，占地面积很大，以租金廉价闻名，住的大多是打工族，或者在市中心租不起房子的年轻小白领，甚至还有一些物业游民和生活困难的自由职业者，鱼龙混杂。
    这些都是苏觅提前做过的功课，可是她的功课里没有公寓区楼房序号排列混乱这一条，从门口看，高低不同的楼房像迷宫一样。
    苏觅不禁想，老房子修建不够标准是常态，可是这个常态也太为难人了。
    物业水平低到标准线以下的出租房公寓区连保安都没有，想问路也不能，心里片刻的哀嚎后，她认命往里走去，找江靳黯给的地址上的38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