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长高了,只比他哥矮十厘米了!说不定能打得过了!
十分钟后,谢铭诚被谢铭扬扔回房间,臊眉耷眼地趴在床上。
……又被揍了,疼!
要问他会不会找他妈姚彦馨告状啊?不会,那都是小学生才会做的事。初中开始,他就是个男子汉了,讨厌谢铭扬就要用男子汉的方式解决!可以打架,但是吃了亏绝对不告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等几年的,总有一天,他一定要追上谢铭扬的身高,然后把谢铭扬打趴下!
打了一架,谢铭扬又出了一身汗,只能再去洗一次澡。
洗完学习了会,睡在床上,直接就睡了过去。
夜里下起了大雨。
谢铭扬发现自己走在雨里,也没打伞,关键是雨淋在身上没有实感。他有点奇怪,他不是睡觉了吗?什么时候不打伞跑出来了?就快高考了,就算再怎么不紧张,也不至于做出故意淋雨这等智障事啊。
走了好一会儿,谢铭扬觉察出不对,这不是现实,这是梦。
谢铭扬的第一反应是,唐忻旦还会入梦吗?
他一路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一个长相帅气惊艳的少年。虽然大不相同,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唐忻旦。
竟然长大了这么多,看起来十七八岁,和他差不多大了。谢铭扬眯着眼看了半天,几乎忘记移开视线。
唐忻旦和他姐姐姐夫,正在一家路边小店里吃饭,吃的是米线。谢铭扬走到他面前,但这次唐忻旦却没看到他。
姐姐正在讲什么取了什么大学,什么弟弟读书真厉害,唐忻旦就看着他姐笑,眉眼弯弯的。
谢铭扬一下子感觉放心了,看来唐忻旦过得很好。却也有点酸溜溜的,明明前几次梦中,还看得到他叫他哥哥的呢,怎么这次就看不见啦。
算啦算啦,他不计较。
本以为这次的梦应该很简短,谁知道还一个场景一个场景地切换,视角也跟着变。再一晃,谢铭扬变成了俯视视角,像是在天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唐忻旦他们吃完了,姐夫点了支烟,惹得姐姐不高兴地说:“旦旦还在呢,你怎么让孩子吸二手烟啊。”
姐夫嘿嘿一笑:“别生气啊念念,我就抽一支,抽完开车更能集中注意力。”
又说:“待会要不要去找找看哪里有水果店啊?买几个苹果,小韫在同学家待了一天啦,买几个苹果感谢感谢人家。”
三人进了旧面包车,车里除了三人坐的地方以外,堆满了刚刚进回来的衣服。谢铭扬忽然懂了,他们刚才还说了什么地毯,感情这次是进衣服回去摆摊的。
雨是大了点,但姐夫开车很平稳也很小心。但是谁也不会知道,几分钟后的三岔路口,会有一辆失了控的货车,彻底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
货车撞上去的前一秒,旁观者谢铭扬浑身的血都凉了。
“啊!”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很短促,瞬间被车与车的撞击声掩盖住,再也听不见。
也许梦中一切他都无能为力,无法控制发展,但又似乎可以无所不能,在货车撞上面包车的那瞬间,他抱住了唐忻旦。
谢铭扬从来不知道,梦里也会痛,还痛得那么钻入骨髓。
他眼前一片模糊,好像还带点红,什么也看不见。他哆嗦着去摸怀里的人,怀里的人眼睛闭着。
谢铭扬来不及再去确认什么,他消散在了梦里。
那天谢铭扬逃课了一上午,没别的,一直睡着,醒不来。
他在虚无缥缈中不知道飘了多久,心里总也想着,不行,得再去看一眼。就一眼,看看唐忻旦他们到底有没有幸存。
他的梦从来没听过他的话,这天却破天荒,让他做了续集。
谢铭扬又看到了唐忻旦。
出车祸那会儿是夏季,而现在唐忻旦穿着秋装,很安静地走在一座学校门口。都大,阳敦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
少年看到他,没有惊讶,只是说:“你来了啊。”
谢铭扬和他一起去了学校人工湖畔,坐在湖边长椅上。深秋的风有些凉,周围安静得很。
唐忻旦说:“你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变化。”
明明他语气正常,说的话也正常,但整个人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脆弱无助之感。
就算他看着谢铭扬说话,谢铭扬也总感觉他没在看自己,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谢铭扬就知道了,姐姐姐夫大概率没能善终。
谢铭扬挨着他坐,说:“你之前还会叫我哥哥的。”
唐忻旦晃神了好久,才反应慢半拍地说:“嗯,哥。”
谢铭扬恍惚想起,唐忻旦小时候啃脚丫的可爱样。其实真是奇怪,他只是在梦里窥见了一个人生命中的几个片段,却莫名其妙变得牵肠挂肚。
谢铭扬说:“总也放心不下你。”
有风吹过,湖面散落的树叶被吹远了些。谢铭扬侧身,抱住了唐忻旦。
很温柔的抱法,连谢铭扬自己都讶异,他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那以后,谢铭扬在梦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光,别人都看不到他,只有唐忻旦可以。他一直陪在唐忻旦身边,上课、打工、做饭吃饭、照顾外甥。
大概梦里的时光过得很快,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唐忻旦也从一开始的哪哪都不对劲,慢慢变得正常爱笑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