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到周子轶是为什么道歉。但猜到之后,反而让他想要叹息。
周子轶明明一句苦闷没说出来,却在大哭后,还是先给自己带来的小麻烦而道歉。严修济知道他知礼,此刻却希望他不要那么知礼。
严修济想听的不是道歉。
于是,当周子轶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下就预料到青年接下来想说什么,并且提前打断道:“你现在,稍微舒服一点了吗?”
“……好多了。”周子轶想要好好回答他,却止不住地抽气,“抱歉,我……”
“我说了,不要道歉。”
“……谢、谢谢。”
严修济看他抽气抽得呼吸都不顺畅了,还要断断续续道歉和道谢,轻叹一声。
周子轶被他的叹气声惊了一下,整个人绷直地看了他一眼。
严修济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先起来。”
周子轶愣愣地看着他的手,然后伸手握住了,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起来的时候腿还软了一下。周子轶一个趔趄,严修济就下意识地撑住他。
“小心。”
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子轶感觉自己真是腿软得好不了了,他有些懊恼地回道:“我、我的脚有点麻……”
“又是蹲着又是跪着,不麻才奇怪。”严修济说着,背朝他蹲了下去,“上来。”
“啊?啊?!”周子轶惊了,“不不不……不用的!就几步路!”
“你站都站不稳,要多久才能回房间?还是想再摔了然后爬回去?”严修济道,“别废话,快点。”
周子轶只好看似很为难实际上高兴地爬上了男人的背。
严修济把他背回了他的客卧。
周子轶以为进了客卧就会被放下来,可严修济却把他一路送到了床上,将他放到床边。
然后男人转身,垂头看着他:“你先休息。”
周子轶张了张嘴:“可是……”
“没有可是。”严修济看他的额发都沾在脸上,极其不顺眼,伸手顺道给他扒开了,“你累了,先睡觉。”
周子轶道:“但……”
严修济再次打断:“其他的困难都不要想,睡起来之后,我再给你解决。”
“我、我是说我要换、换衣服……”周子轶觉得有点好笑,但他哭太久了,现在脸部肌肉都不太调动得起来,“我今天、出去,到处坐了,脏……”
严修济瞥到他桌上有个纸袋,随手抄起来给他:“用这个罩着口鼻呼吸。”
周子轶茫然,但还是照做了。
呼吸了好几次之后,袋子里充满窒闷和温暖的感觉,但抽气确实是非常明显地少了。周子轶放下袋子,抬头看向严修济:“真的有效!”
虽然嗓子还是沙哑得不行,但不抽气,就足够爽快了。周子轶惊讶地看着严修济:“哥,真的有效!”
“以前不知道哪看到常识而已。”严修济拿走他的袋子,“要换衣服就快换,快点睡觉。”
周子轶看着他,眨眨眼:“那哥,你还不出去……是要看我换衣服吗?”
“……”严修济没想到他忽然就恢复到能开玩笑了,一时无语。
可无语的同时,又因为青年的状态变好,而跟着心情变好。
周子轶看他还不走,又补了一句:“哥,我OK的。”
严修济居然一下就get了他的梗——是之前他说的和富豪结婚的梗。
严富豪转头走了。
***
周子轶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快四点。
一觉醒来,他先下意识地抓了手机翻看。没有新信息,也没有新电话,没有任何人找过他。
这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周子轶松口气,爬起来洗漱。
客卧没有卫生间,他得去一楼的大卫生间。刚出门,就听到楼梯口那边传来的动静,再一扭头,果然对上了严修济的目光。
两人默默无言地对视了几秒。
然后还是周子轶先开了口:“……想笑就笑吧。”
他的嗓子还是很沙哑,不那么有活力,严修济看着他:“笑什么?”
周子轶指了指自己的脸:“虽然我没看镜子,但我猜我的眼睛一定肿得像是核桃,应该很好笑吧。”
严修济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脸上,表情一点没变,淡定回道:“不像。”
周子轶:“……啊?”
严修济不回应了,只说了句“快点洗漱”,就转身去了客厅。
周子轶一头雾水地进了卫生间,一看镜子,行吧,懂了。
——不像核桃,是因为像桃子啊!
——这都能顶住不笑,严总真是神人。
其实周子轶想岔了,严修济早上看他哭的时候,可比这狼狈多了。现在不过是后遗症,严总当然觉得没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这两人都没发现,严修济居然能毫不嫌弃地面对周子轶的狼狈哭相,这其实是以前根本没有过的事。
毕竟现实不比电视剧,周子轶长得再好看,也没法哭出电视剧里那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也是普通人,哭的时候不会表情管理,那可真是谈不上好看。再加上他还把严修济的衣服都哭湿了,简直算的上“脏乱差”的代表。
可一向要求干净整洁的严修济,直到回房换掉衣服,也没升起多少嫌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