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可以看到,轮椅扶手上那只苍老干瘦的手,紧紧地收拢起来,凸出骇人的青筋来。
他犹豫了下,仍继续说了下去:“我怕您会彻底失去少爷。”
*
元旦那天,射鹿正式上映。
晚上下了戏,谢省登陆微博,首页无数条留言疯狂地涌了进来。
祝贺,表白,称赞……
他被人看到,被人认可,也被人喜爱,他受宠若惊,唇瓣紧抿着,指节都握得泛出了白痕。
入行这么久,他终于不靠绯闻,不靠炒作,不靠卖乖或者抖机灵,而是以一名演员的身份惊艳了世人。
上映首日,射鹿的票房就破了亿。
这其中自然不乏导演的口碑以及左西和孙岩在电影上的票房号召力。
但最难得的是,评价与票房都在一路走高。
除了电影本身的宣传,一大批普通观众更是站出来号召大家一定要去电影院看,因为完全值回票价,更有人紧接着进行了二刷。
随后,徐小川这个角色也在网络上掀起了重重争议。
他让人又爱又怜,又空荡荡的带着怨,可无论如何都无法去恨。
那种悬在半空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月光下出水的徐小川,美到极致,在渴望与绝望间挣扎的徐小川,让人心疼,在床上或柔软魅惑,或狠戾疯狂的徐小川,每一个动作里都透出深深的绝望与挣扎,可日常生活中的徐小川,又只是一个邻家清纯大男孩儿,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可爱又亲切……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徐小川激起了观众的爱怜之情。
想保护他,宽慰他,带领他走出那段不伦之恋的漩涡……
甚至于,想爱他。
这一次的成功,也再次证实了谢省在挑选角色上的独特眼光。
他对情绪的敏锐感知能力,让他总能在一众角色中挑选到最能勾起观众情绪的那一个。
当晚,云漠包场请复云全体员工看电影后,又驾车去了酒店。
午夜的路上,车辆很少,他在宽阔的路上开的飞快。
天上飘起了雪花,细小的雪粒随着风沙沙地拍在车身上,像情人的低喃,勾着他的心。
酒店楼下几乎不见人影,他把车子停好,直接拨给了谢省。
他说:“下雪了,要下来吗?”
电话里传来一声小小的欢呼,云漠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雪,尤其是在加拿大呆了这么多年之后。
加拿大的雪很多,而且经常有大雪,大到影响正常出行,其实十分让人烦恼。
但是谢省自幼就喜欢,尤其小时候,他能一个人拿着小铲子铲一个下午的雪,连饭都不记得吃。
谢省喜欢的东西,云漠怎么都无法真正去讨厌。
在加拿大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如果现在谢省在这里的话,不知道要疯成什么样子?
有时候他坐在窗前,甚至能看到他在花园里玩雪的样子。
虽然明知道是幻觉,还是喜欢得不得了。
不一会儿,谢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细雪中,他像一只鸟一样,笑着投进了他怀里。
这一次是真的,云漠按住了他的后脑,温热感迅速地染上了他的指腹。
“哥,”谢省笑着仰起头,满眼惊喜:“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不等人回答他又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狠狠地堵住了人的嘴唇。
相对于云漠被风吹的微凉的面颊和嘴唇,谢省的唇又热又软。
鼻尖与鼻尖磨蹭在一起,微凉与温热碰撞出炫目的火花来,细小的雪花落在颊侧,随即化成一点湿痕,融进皮肤里。
“冷吗?”谢省气喘吁吁地握住云漠的手,眼神和嘴唇都湿漉了起来。
云漠把他环住了,含笑看他:“不冷。”
谢省戴了红色的毛线帽,乌黑的发笼入了帽中,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一个小小的美人尖,看着精神又可爱。
地上落了薄薄的雪花,将夜色映的灰蒙蒙的白。
谢省长大了,并不怎么爱玩雪了,可云漠在,那雪便变得意义非凡了起来。
“我去看电影了。”云漠低头亲他,然后牵着他的手慢慢地绕着酒店楼下的喷泉栈道前行。
喷泉早已经停了,但夏天的时候,七彩的灯光会将喷泉映成彩虹色,十分漂亮。
谢省闻言,立刻便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纯粹又清澈,充满了期待。
风雪交加着拍在身上,其实有点冷。
但云漠的心却软透了,热透了,他的眼神火热:“特别好看,和拍摄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谢省笑起来,他今天听到了足够多的称赞,但所有的那些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句好听。
他伸出手来,掌心向上将雪花接住,然后又握紧了,掌心里有一点凉,接着那点凉意变得湿润,继而被掌心焐热。
“哥,”谢省偏头看他:“每次过节你都会出现吗?”
“以后都会。”云漠笑。
“那如果我在外地拍戏呢?”
“也会。”
“啧,”谢省笑起来:“那我以后岂不是没有惊喜了?你应该说不一定。”
云漠捏着后颈将人按进怀里来,胸膛轻轻震动:“这几年学坏了,天天都在挖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