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戒备不知不觉间被植入了骨子里,时刻提醒着他,那是一个不能提的名字。
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他联系到了安睐,一是了解苏谢两家的纠葛,二是拜托他好好照顾谢省。
其实不用他说,安睐也早已把谢省扛在了肩上,可是他说了,就总觉得能安心一点。
他拼了命的发展事业,想早一天可以回国。
云飞渐渐对他满意了起来,随馨的病情也渐渐好转,一切看着都要走向正轨的时候,随馨在又一次脑出血后,再没抢救过来。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云飞彻底垮了下去,性格也也因此变得更加古怪和暴戾了起来。
尤其在他病了一场,双腿行动不便后,更是虐打过云漠好几次。
最开始每一次打过后他都会后悔,痛哭,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到后来渐渐麻木。
他身上的伤痕没太断过,但他忍了。
他想要回去,想用别的痛苦代替失去母亲的痛苦,也不想放弃他的父亲,所以一个人咬着牙默默扛住了。
他很爱很爱他的母亲,也因此并不是很理解他的父亲。
那种伤痛究竟有几分是因为对他母亲的爱,又有几分是因为恨意无处发泄?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于无意中得知,父亲之所以娶了自己的母亲,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像谢省的母亲杨婉。
而男孩肖母,谢省和云漠都长得像母亲多一些,所以他们两个连外形都有三分像。
在外人眼中看来了不得的缘分,没有人知道起因有多么可悲又可笑。
所以,即便云飞在后来彻底爱上了随馨,可云漠心里却总是对父亲在感情方面的作为有些不齿。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感情有着超乎寻常的认真和执着。
失去母亲的痛苦,对爱人的思念,生活的压力,父亲在事业生活以及失去爱人的打击下的彻底坍塌,让云漠几乎负重难行。
没有人知道他父亲打他的事情,连魏擎也不知道,除了跟着他们一家出国的老管家何叔。
他用尽了办法和他父亲周旋,可是仿佛他成了他父亲唯一的发泄渠道,让他不能不顾忌。
这样跌跌撞撞的日子持续了小半年才慢慢好转。
他隐忍着,让云家在全新的领域里一点点崛起,借着苏家转型的时机,终于再次把主动权握在了手里。
他试着一点点透露给他父亲,他和谢省有了联系,想逼他一点点接受。
可云飞却用复云的前途做赌注,逼他回去。
他回去了,狠辣的手段第一次用到了自己父亲身上,将复云彻底握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他不允许他父亲用仇恨再次破坏掉这一切。
复云不仅仅是云家的,还是千千万万人努力的结果,也是万千员工手里的饭碗。
当那根曾经无数次打在他身上的拐杖再次落在身上的时候,云漠反而觉得解脱了。
“没有,”面对谢省的询问,云漠浅浅地笑了笑:“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是他儿子,他再恨我,也不会舍得整天打我,这次的确是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谢省抚着掌心下渐渐放松的肌肉,知道他在撒谎。
他没再继续问,而是十分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云叔叔他恨你?哥,是因为我吗?”
“省省,”云漠紧了紧握着他脚踝的手:“你太敏感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可是你为什么要架空云叔叔的权力?”谢省为云漠拉上了薄毯,不动声色地问:“你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我爸他变了很多。”云漠看向他:“等将来你见了他就明白了。”
“因为那件事的打击太大了吗?”谢省问:“阿姨就没拦着他点吗?”
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阿姨不会舍得你挨打的,他是背着阿姨打你的吗?伤口有重叠,他打你不止一次对不对?”
云漠沉默了下来,他喉结滚了滚,最终还是无法将他母亲去世的消息说出口,他把谢省拉过来:“嗯,我妈在的话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肯定要背着她。”
“哥,”谢省轻声说:“那时候我找不到你,其实我很想去云叔叔和阿姨面前跪下领罪的,如果我去承担一切,他们就不会怪你了,对不对?”
他紧了紧手指,语气笃定:“哥,你是为我挨得打。”
“你想什么呢?”云漠笑了笑:“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你的家人,可他们也已经承担了应有的惩罚。其他的……”
“其他的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把你保护的很好,你要相信我,我很厉害,对不对?”云漠对上谢省的眼睛,微微含笑:“不要多想,你只要相信我。”
谢省抿着嘴唇看他,眼底透出一股倔强,想要看穿他的心一样。
云漠向他伸出手:“过来,省省,我想抱你。”
谢省坚持了片刻,终于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乖乖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薄毯里,趴在云漠旁边,偏头亲吻他的嘴唇:“哥,你很厉害,我相信你。”
云漠抬手将薄毯拉高,将两个人完全罩入其中,他们面对着面,像生活在一个小小的壳里。
温暖,有微光,能看到彼此发亮的眼睛,然后,这个空间里,全部都是爱。
作者有话要说: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都曾吃过很多苦,可却依然保有赤子之心,是最最般配的云漠和谢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