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他回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射鹿”的开机仪式上,那时候他面临着被封杀的困境,是这部电影给了他机会。
就算他刻意不去想,可也知道这跟云漠脱不了关系。
那天,他在他背后按着他的肩膀,用他自己在台上的话叫他:“唯一的小可爱。”
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他那时候被恨意掌控着,去解他的皮带,用语言刺激他,近乎轻佻而浮夸……
还有那一晚,他叫他出去,他喂他吃糖,然后含着笑问他,魏瑕是不是都跟他解释清楚了。
他告诉他都说清楚了。
随后告诉他自己那些绯闻并不都是假的,告诉他这些年自己也有需求,还有后来孙岩的事情……
天哪!此刻将那些话重温一遍,他才发觉他们之间曾经闹过多大的误会。
谢省拿头狠狠撞了撞前排的座椅,他究竟都对云漠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啊?
他不敢想象如果那些话都是云漠说给自己的,自己会有多难受?
他的动作有点大,惹得司机好奇地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后座上的年轻人紧闭着眼睛靠在座椅深处,他面色苍白,眉心紧蹙,红润的唇被咬的失了血色,看起来仿佛极痛苦极懊悔。
过去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他脑海里陆续闪过。
许多当时都没注意到的小细节,这一刻都变得无比清晰,进而无情地鞭挞着他的神经。
仿佛他与云漠相处的每一次,其实都是处在烈焰的两端。
云漠伸来的手是温暖的,柔软的,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温度的,含着笑意的,而他,给他的仿佛都是黑白的,冰冷的,刻意的,闪躲的,带着尖锐的伤害的……
他恍恍惚惚地上了楼,在1602门口却又忽然失了勇气一般,抬起手又顿住。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踌躇半晌后,才深深地呼吸,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他终于抬手按上了门铃。
他忘记了自己已经录了指纹,晕乎乎地等着人来开门。
当门铃的声音隐约传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开始急切了起来,甚至迫不及待地用拳头捶向了面前那扇挡住他的门。
不管了,什么都不要管,只要云漠还是单身,他什么都可以不想,都可以不在乎。
他不要再想配不配,也不要再想他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性质,他只想像十八岁那年一样,不顾一切,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他没有办法不放纵自己,那是他少年时期的梦,是他一直想要的人,他怎么可能不伸手?
门开了,谢省对上云漠错愕的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狼狈,额前的发被汗水打湿了,眼睛也是湿润的,嘴唇上的齿痕很深,眸子像深渊,浓烈的情绪几乎能将人吸进去,让人窒息。
“哥。”他叫他,声音是哑的,然后他猛地扑进他怀里,几乎将云漠撞退了一步。
他恶狠狠地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哥,哥,哥……”
叫不够一般。
太温暖了,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木质香调……
这里才是他的家,他扑进来的那一刻,心脏缺了的那一块,终于愈合。
没有云漠的时候他也能过,表面上过的好像也还不错,没心没肺的。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终漂浮在虚空中,没有安全感,他的心也缺了一块,没日没夜地在疼。
当他放肆地扑进他的怀里,伤口愈合的那一刻,他终于感受到久违的充实,满足和脚踏实地的感觉。
“怎么了?”云漠有些手足无措地环上他的背,宽大的手掌轻轻揉他的肩。
他的眉心也蹙了起来,以为他在安睐那里又受了什么刺激。
“哥,”谢省的鼻音很重,听起来像是哭了:“我……我没跟过别人,我只有你一个。”
云漠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他把手从谢省肩头移到他腰间,力度也变了,变得凶而狠。
他将他狠狠地摁进怀里,然后带着他进了门。
门在身后合上,谢省的后背抵在门背上,凉意透衣而来。
云漠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第一次没有掩饰眼睛里那份被冲击到的痛苦。
他垂着眼睫看他那张被汗与泪染花了的脸,半晌后喉结滚了滚,声音很沉,甚至带着些凶狠的意味:“你把话说明白了,谢省,什么叫只有我一个?”
谢省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哥,你是单身是不是,你跟魏家没有联姻对不对?”
云漠怔了怔,半晌后恍惚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谢省的腮。
岁月回溯一般,他回到了23岁以前,他回到了18岁以前。
他那时候尚且有一点婴儿肥,他很爱这样捏他:“没有。”
他的声音很沉,却又奇异地很轻柔:“如果联姻了我还回来干什么?”
没有什么比听到云漠亲口说出来更让谢省激动。
他偏过头,无法克制地吻上他的喉结,那枚性感的喉结在他唇齿间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的腰被握紧了,紧到有点发疼。
他抬起头,对上云漠隐忍的眼睛,不掩饰,不羞耻,他剖开他的心给他看,声音略带着颤抖:“哥,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