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地方就得适应好长一段时间,所以他会做噩梦,会想要时时刻刻都黏在岑意身边,会和不熟的人保 持距离。
他知道那些人不是魏震绍,也不是任颖。
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没有接受他们。
他也知道很多人不喜欢同性恋。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藏着,把戒指藏着,把对岑意的喜欢藏着,但藏不住,还是被发现了。
那个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把他推上了邢台。
恶心啊,说他和岑意恶心。
他那么喜欢的男孩,那么优秀的男孩,耀眼的像光一样的男孩,因为他,被人指着鼻子骂恶心。
很害怕,时荏冉的脑子里只剩下害怕两个字。
这还只是一个韩误,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韩误。”
他们都会骂岑意,都会把最不堪的话用在他身上。
时荏冉把自己抱紧了些,偷偷扯着衣服擦了擦眼睛。
岑意剪了一大块被单,把彩虹碗包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往箱子里塞了塞,捧着时荏冉的脸亲了下:“没 事。意哥带你回去,咱们立马回去。”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轮子咕噜咕嚕的声音响着。
“对,今天晚上就走,打了滴滴,”岑意说两句话就得看几眼时荏冉,然后才继续道:“明天一早的飞机, 到时候他就直接住我们家,童老师你不用担心,学校这边就麻烦你了。”
大街上的风呼啦啦的吹着,时荏冉身上还穿着睡衣,脚上的拖鞋都没换。
岑意蹲下给他搓了搓脚趾头:“没事了,别老想那些人,咱们马上就回去。你以后要是不想考这里,咱们 就不考了,我们出国,或者是换一个学校,都可以。”
“要考的。”时荏冉把手伸到岑意面前:“刚刚被划到了。”
他手指上有一条很长的口子,从指尖划到了掌心。
时间久了,血都结了痂。
岑意赶紧把他手包在自己衣服里:“你先自己压着,”他打开行李箱把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拿了出 来,“我记得这里有创可贴的......怎么找不到了......”
“意哥。”
时荏冉往他怀里钻:“你先抱抱我。”
偶尔的几辆小车顺着风从他们身边开过。
滴滴还有十多分钟才会到。
岑意抱紧时荏冉,拍拍他的背:“没事。我喜欢你,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喜欢到做梦都是你。”
“我们不听王八说话,回家,回家让我妈给你炖鸡汤,一天一碗。”
时荏冉笑了声:“那我要吃成个鸡。”
“变成鸡也是我的时敢敢。”岑意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啊。”
明明最不想对这人说的就是这三个字,但现在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
时荏冉是那么勇敢和坚强的一个人,现在却抱着他在哭。
哭的小心翼翼,没有声嘶力竭,但能让岑意感觉到那里面的痛苦,撕心裂肺的传到他身上。
夏天亮的早,星星还挂在半空,天边就已经隐隐约约的翻出了鱼肚白。
岑意用矿泉水给时荏冉洗了洗伤口,然后贴了好几张创可贴在上面:“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好在伤的是 左手。”
时荏冉嫌弃的啧了声,动了动手指头:“我两个手都能用的,没区别。”
“厉害死你。车快来了,你先站着,我把东西装回去。”
“你鞋呢? ”时荏冉往地上找了一圈:“鞋怎么不见了?”
岑意回他:“不要了,回去买一对一对那种。”
时荏冉不啃声了。
他知道岑意有多宝贝他那些鞋子,平常沾上一点泥都得小心的擦半个小时。
开学的时候还因为别人踩了他一脚就揍人。
现在直接不要了。
时荏冉都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感动。
岑意呼出一口气,把箱子往上一提,对面停着的车对他们闪了闪灯。
闹腾了这么大半夜,去机场的时候都已经早上了。
六七点钟的太阳还缓慢的往上爬着,岑意把睡在自己肩膀上的人摇醒:“到机场了。等上了飞机再睡。”
时荏冉晤了声,迷迷糊糊的就被岑意抱起来放在了行李箱上:“看来我的男朋友还没醒,走吧,把你一起 托运了。”
这个时间点早,遇到的人也不多。
时荏冉往周围看了看,松口气头一低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睡裤。
派大星的粉色屁屁印在衣服的正中间。
时荏冉赶紧弯腰挡住。
岑意笑他:“现在反应过来了?没事,你穿着好看,不像睡衣像儿童装。来叫声哥哥,哥哥给你买糖。” 时荏冉瞪了岑意一眼,办托运的时候一直缩在他背后,等上了飞机才凑到他耳边:“你怎么不告诉我?” “挺可爱的啊,”岑意往粉红屁屁上一拍:“柔软有弹性。”
时荏冉立马捂住自己肚子:“你忘了我这里有伤?”
“......别跟我装,前天都好完了的,倒是你这手......你他妈这到底什么体质?新伤都爱跟着旧伤来?”
“被彩虹碗划的,其实也不是很疼,我就是想跟你撒个娇让你哄哄我。”
“我是不是得恭喜你目的达成啊,”岑意说:“我不仅哄你,还心疼的不行。”
时荏冉往他肩膀上一靠,把手伸到窗玻璃上:“拍个照留恋一下,记录我们第一次的‘辍学’,你还没辍过 吧?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