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荏冉低着头,站在楼梯间一动不动。
他不太上网,拿着手机也就刷刷题,逛一逛各种解题技巧视频,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仔细想一想,又好 像能猜出些什么来。
老童转身,伸手把时荏冉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手机没交,知道这件事就分个早晚,但老师 就是想说,不要去在意别人对你的指指点点,你就是你,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荏冉把头埋在老童肩膀,很小声的问他:“是不好的事对吗?是说我不孝,把带大自己的养父母送上法 庭是吗?”
老童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时荏冉只是有一点难过,尽管没有看到网上各种各样的评论,心里还是突然咯噔了一下。
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拿着键盘当刀子,一下一下的戳在别人身上,口诛笔伐间,轻易就毁掉一个人的一 生。
那不是正义,只是为你毫不起眼的生活找到了一个口子,以这种方式引起大众的关注,他们不会对自己说 的话负责,还自以为是的拯救了世界。
时荏冉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因为他身上已经到处都是伤了,那些刀子进来戳不动他,也就是不痛不痒的 挠一下。
但还是会流血的,就算不痛,也还是会流血。
岑意想着那个空了一上午的课桌,烦躁的抓了下头发。
老童不应该把时荏冉叫走这么久啊,而且按照那人的性子,错过一节课就像错过了一百万一样,怎么想也 不可能一个早上都不在。
他站在时荏冉寝室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岑意收拾好准备上床睡午觉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逛了一圈的魏震绍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两三下爬上他 的床,伸手一个手机砸在了他胸口: “看!状元出事了!”
岑意咬了咬牙:“你他妈要再砸重点老子就得出事!”
魏震绍啧了声,下床躲在门后面盯寝管:“你先看!手机我待会还要还回去!”
岑意很快的浏览了一遍,忍住想摔手机的冲动:“他人呢?这他妈这些人瞎几把吐什么屁话!”
魏震绍摇头:“不知道,老童带出去后就没回来,我听他们说学校各个门口都藏了记者,所以状元肯定还 在学校。”
岑意下床,穿好衣服,等寝管查完寝后偷偷溜了出去。
他不知道时荏冉在哪,操场没有人,食堂没有人,办公室也没有,就连教室都没有。
岑意顺了口气,把手放在了天台的木门上,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时荏冉靠着墙坐在地上,手机屏幕还没熄。
他听过不少的恶心话,什么都有,知道人心险恶,血口喷人,却不知道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时,他竟然会变 成一个虐待妹妹,殴打养父母,最后还把他们告上法庭的人。
这些时荏冉都不介意,但那些人要连着时秦一起骂,早就已经不在了的人,却在他们的口中成了一个恶毒 的小三。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也拿不出证据,可他们就是固执的守着那个黑潭不肯走,不仅把自己搞的一身 脏,还见不得别人好。
风肯定是不温柔的,吹在脸上还疼,被雨打湿的地还没来得及干。
时荏冉把脑袋埋在膝盖间。
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还没享受那些人口中的青春,就先步入了一片片沼泽。
岑意看着那个蹲在角落的身影,心里突然就特别难受。
他轻轻的走过去蹲下,把自己的衣服拉开,将时荏冉裹在里面,拍拍他道:“允许你藏在我怀里哭,但是 不准抹鼻涕。”
是很安心的昧道。
时荏冉把脸放在了岑意膝盖上,手伸到他腰间抱紧了。
真的很瘦,好像一阵大点的风就能把怀里那个人吹倒。
但他又像棵无坚不摧的小白杨,挺着身骨一点一点长大,去找他的太阳,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岑意轻轻道:“给你讲个我的事吧,或许听了就不那么难受了。”
时荏冉嗯了声,也没动。
岑意心里叹口气:“知道岑小意吧,它是我妈送给我的。”
“初一那年我跟家里出了柜,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但我觉得那不是错的。但我妈可能是真 受打击了,给了我两个巴掌,我嘴出血了,打完后她手都是抖的。”
岑意盯着眼前那一茬子毛,笑了下继续道:“要不是我爸拦着,估计就真的被打断腿了,后来我就被赶出 来家门,学校也没去,在外面流浪了一个多星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被虞思航那家伙给捡回去了,可能是那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我就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人了。大概 过了一个多月,我爸找我回家。”
时荏冉吸了下鼻子,岑意拍拍他,继续道:“我妈当时买了条小狗放在院子里作为和我和好的礼物。其实 我挺幸运的,只用了一个月就熬过去了......”
岑意话还没说完,时荏冉就哭了,一边哭一边在他裤子上蹭眼泪,嘴里嘟嘟囔囔的道:“好......好委
屈。”
岑意摸着他脑袋顺毛:“不委屈,哭出来就好了,谁都受过苦的。”
“我是替你委屈,我一想到你没地方睡觉,没地方吃饭,就只能捡垃圾睡大马路我就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