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沄笑道:“送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姐姐吩咐的?就算是来送东西,也不该这么大声喊叫。”
小六却指了指小五手中的笼子:“不是姐姐吩咐的,是这个东西。”
韩载沄有些奇怪:“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六说道:“是一只小兔子。”
“兔子?”韩载沄更奇怪了:“是谁给你们的?送个兔子做什么?”
小五笑道:“我们两个去街上玩,方才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了一个怪叔叔。他交给我们一只小兔子,叫我们拿来给姐夫看。”
韩载沄道:“怪叔叔?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小五想了想,嘻嘻笑道:“名字没有说,他的样子嘛,长得马马虎虎、普普通通,反正不像姐夫这么好看。”
韩载沄也笑了,拍了拍他的头:“小鬼,好好说话。”
小六插嘴道:“这个人很瘦,鼻子旁边有一个红红的伤口,就好像被挖了一个坑。”
“哦?”韩载沄觉得很蹊跷:“他为什么叫你们带一只兔子给我,他是怎么说的?”
小五道:“不是带给你,是带给一个属兔子的人。”
韩载沄问道:“什么属兔子的人?”
小五、小六却不回答,一溜烟跑进了厅堂,向他招了招手:“姐夫,快进来。”
韩载沄已喊不住他们,只好走了进去。大厅里的众人看见两个小孩子跑进来,都不约而同地放下酒杯,看着他们。
小五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用很大的声音喊道:“各位兄弟。。。”
小六也跟着喊了一声:“各位兄弟。。。”
耿从南觉得有趣,笑道:“不错,四海之内皆兄弟,俩小子有点意思。”
韩载沄有点尴尬,正要阻止他们,忽听小五说道:“有人叫我们带来一件礼物,要送给一个属兔子的人。在座的哪位兄弟属兔,请自己过来拿吧。”
众人听了,皆面面相觑。耿从南觉得更有趣了,转头看着他的结义兄弟余凤来:“老二,你不是属兔吗?这东西就是给你的。”
余凤来有些不以为然:“小孩子的话也相信?”话虽这样说,他却也慢慢站起身来,带着好奇心走了过去。
小五睁着圆圆的眼睛,把手里的笼子递给他:“这里面有一只白色的小兔子,还在吃胡萝卜呢。”
余凤来接过来,颇有点不以为然:“我要这玩意干嘛?”
小六眼睛亮了,吃吃笑道:“如果你看了不喜欢,再还给我们吧。”
余凤来漫不经心地掀起了罩在笼子上的黑布:“哼,哄小孩的东西。。。”
突然间,他脸色变得惨白,踉跄后退两步,像抓到烫手东西一样把手里的笼子忙不迭甩了出去。小五、小六也吓得尖叫起来,一头扑到韩载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上官清汶坐在近处,见那笼子向桌上飞了过来,忙长身而起,敏捷地伸手一抓、一抄,把笼子稳稳地托在掌心。
他只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
耿从南也站了起来,伸手指着笼子,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笼子里,趴着一只右前腿被生生截断的白兔,身下流了一大汪血,和压着半根被血水浸透的胡萝卜。兔子瞪着血红的眼珠,一动不动,早已死去了。
余凤来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怒气瞪着韩载沄:“韩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样诅咒余某?”
韩载沄大惊:“余兄误会了,此事绝非韩某所为。”
小五也从他怀里抽出头来,大声说道:“兔子是大街上有个人给我们的,和我姐夫没有半点关系。”
余凤来不信,仍是握紧了拳头,恨恨说道:“大街上?哪有这种事?韩公子和余某到底有何冤仇,要这样装神弄鬼?”
韩载沄道:“此事的确是误会。。。”
他话未说完,小五、小六都跳了起来,嚷嚷道:“是真的,是真的,就是大街上别人给的。”
耿从南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拉住了余凤来的手臂,笑道:“老二,小孩子不会说假话,此事一定和韩公子无关。想必是有人做的恶作剧,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接着,他把脸贴近了余凤来,低声说道:“以你往日的所作所为,江湖上认识你的人一定不少,想必是你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所以吓唬警告你一下。”
余凤来愣了一下,正要分辩,耿从南又说道:“快别说了,上官家的人在这里,若是把这事挑起来,他们定要问个缘由,反而不好看。”
余凤来听他这么说,不由吓了一跳,只得听了他的话向韩载沄道歉,跟着他仍回酒席上坐下。
上官清汶笑道:“耿堂主说的对,想必是有人恶作剧,只是要和余兄开个玩笑而已。”
他一直提着笼子,这时又看了一眼,叹道:“只是这人也太狠毒了,兔子也是一条命,怎忍心截断它一条腿,让它生生流血而死?”
小五突然说道:“不是的,那人把兔子送给我们的时候,兔子还是活的。”
小六也点点头:“对呀,兔子是活的,还在吃胡萝卜。”
韩载沄皱了皱眉,拉起了他两人的手:“既然如此,难道是你们两人干的坏事?”
小五愣了一下,喊起来:“没有,没有,兔子不是我们杀的。”
小六也说:“我们根本就没有碰过它。”
韩载沄道:“你们没有碰过它,那兔子为什么死了?”
小五、小六一齐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本来兔子明明是好好的。”
韩载沄有些不信,凝视着他两人的眼睛:“你们谁的身上带着刀?”
小六愣愣地望着他,小五却有些恼了,捏着小拳头打在他身上:“我们都在帮你说话,你却不相信我们。我不喜欢你了,你是坏姐夫。”
上官清汶赶紧将笼子放在地上,笑道:“韩兄,不要为难小孩子了,这不过是件小事,何必伤了和气?”
耿从南也笑道:“正是,送小哥儿回去吧,我们接着喝酒才是大事。”
杜乾突然一伸手,从地上提起了笼子,仔细看了看,似是喃喃说了一句:“奇怪,这兔子的眼睛上面怎么被人点着一粒朱砂?”
他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沉默不语,这还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众人又在杯筹交错间高谈阔论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
但余凤来却听到了,他心里陡然一寒,顿时连酒也喝不下去。他的眉宇之间,就长着一颗又小又圆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