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冷冷说道：“得不到那部书，我横竖是活不了，不如同归于尽。有你们这些贵人陪葬，我已赚够本了，又何惧之有？”
    许绣氤倒吸一口冷气：“你不要胡来，不过是为了一本书，我们找来给你就是。只要你。。。”
    她话未说完，薛林已拍手大笑道：“好，少奶奶爽快，那薛某就给你半个时辰。”
    他眼望着韩载沄，笑道：“韩公子，少奶奶的话，想必你没有意见吧？现在你们夫妻和莲姑可以出去，至于其他的人，对不住了，还得留在这里。半个时辰后，若是还看不到那部书，后果会如何，就请韩公子自己掂量吧。”
    他话音刚落，韩夫人从凌雪峰背后走了出来，正色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个人留下已足够了，其他的人与我母子并无关系，何必连累无辜？”
    薛林眼珠子一转：“也行，反正只要夫人在这里，你的儿子媳妇就不敢跟我玩花样。”
    韩夫人转身面对众人，沉声道：“你们都退出去吧。”
    韩静枝动容道：“大嫂。。。”
    梁妈和几个丫鬟都喊了一声：“夫人。。。”
    韩夫人神色不变：“不必多说了，静枝，你领着他们出去吧。”
    韩载沄脸色苍白，突然高声说道：“我留下，我来代替母亲。”
    韩夫人看着他，淡淡说道：“你也出去，若不听话就不再是我的儿子了。”
    许绣氤也拉住了他的袖子，目光闪动着摇了摇头。
    韩载沄愣了片刻，突然狠狠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许绣氤咬了咬嘴唇，看了韩夫人一眼，又看了秦远一眼，叫来一个小厮扶秦远出去。接着她对着韩夫人点了点头，后退几步也转身走了出去。
    凌雪峰站着未动，眼望着韩夫人，神色平静：“我不走，我留下陪你。”
    韩夫人急切地摇头：“不行，你一个外人，不必为韩家的事以身涉险。”
    凌雪峰目光中一片深沉：“如果，我不是外人呢？”他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我已见过秦妈了。”
    韩夫人“啊”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晃两下，目中泪已流下：“你，你都知道了？”
    凌雪峰沉重地叹息一声，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得太迟了，只委屈了你。”
    莲姑站在一旁，她本也决心要与韩夫人一同生死，但见了这情形，倒不便留下了，犹豫半晌后向薛林淡淡说道：“凌总镖头古道热肠，又是韩家的亲戚，他已受重伤对你没有威胁，留下来为夫人壮壮胆也好，你不可为难他。”
    薛林似笑非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却走到韩夫人平常坐的椅子前，用一种最舒服的姿势坐下，眼睛半张半闭，悠悠然露出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来。
    莲姑轻叹一声，终于也走了出去。
    许绣氤一跨出门，迎面就看见韩载沄站在月下的庭院中。他已恢复了镇定，虽然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忧虑。
    他迎上来，握住了许绣氤的手，略带歉疚地说道：“我方才态度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低下头：“我一看见母亲有难，就昏了头了。”
    许绣氤笑了笑，忽然觉得他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子，柔声道：“我明白。”
    韩载沄道：“里面的人都出来了没有？”
    许绣氤道：“除了娘、舅舅和莲姑，都出来了。”
    正说着，莲姑也走了出来，她并未走远，就站在廊下。
    韩载沄道：“好，那么我要进去了。”
    许绣氤吃了一惊：“你进去做什么？”
    韩载沄道：“母亲只有我一个儿子可以依靠，我怎能不去救她？”
    许绣氤道：“舅舅留在里面，你大可放心。”
    韩载沄有些急了：“舅舅身受重伤，已不是他的对手，我怎能放心？”
    许绣氤也急了：“既然连舅舅都不是对手，你去了又有什么用？若是秦远还好好的，也不至于。。。”
    她一句话未完，忽然只见韩载沄目光愣愣地望着她，脸色有些发青，也就不说了。
    韩载沄默然片刻，长叹道：“我纵然无用，却不是抛弃母亲的人，就当我对不起你好了。”
    许绣氤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断然说道：“不行，你现在去明明是送死，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韩载沄不知为什么，突然只觉得一阵怒气上涌，想都没想就对着她吼道：“就算是送死，我也非去不可。那是我的亲生母亲，不是你的，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感受。”
    “你。。。”许绣氤惊得后退了两步，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你怎么这样说？”
    韩载沄看见她的泪光，心里立时就后悔了，却依然板着脸、闭着嘴一言不发。他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待人温恭有礼，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学会忍耐，他一直都做得很好。自成亲以来，他待她也一直很温柔、很宠爱，就算他再忙再累，也尽量事事顺着她的心意，从不勉强她、责备她。
    可眼下，他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就对她发了火，他隐隐有了一种自尊心被刺伤的感觉。
    “少爷”莲姑突然回过头来，淡淡说道：“今夜发生了很多事，若不是少奶奶一直在周旋，事情早就不可收拾了。你何妨听她一句劝呢？”
    韩载沄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许绣氤拉起他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争取最好的结果不是？眼下我们最好的法子，就是如他所愿，找到那部书。”
    韩载沄苦笑道：“那部书，韩家人找了一百年都没有找到，你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又如何去找？”
    许绣氤目光闪动：“我想那个传说，总不会是空穴来风，不如我们把前尘往事捋一捋，看看有什么线索？”
    韩载沄道：“我的心已有些乱了，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
    许绣氤道：“我曾听梁妈说过，韩家有一个鬼新娘的故事，她说这个新娘子原是青楼出身，又是二嫁，这些经历岂不正好和李湘裙相合？我见过祖宗堂里供奉着一件嫁衣，牌位上写着李氏之灵位，莫非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