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没直接拒绝,她买了一个星星布偶,让晨星在背面写上,31276。
回到超人处,处员们见她面色奇怪,也没有多问,就默不作声在会议室坐着,先集体默哀几分钟。
楚愈在讲话之前,提醒他们仨不管听到什么,要保持情绪上的稳定,以及言语上的文明。
她将晨星的话转述了一遍,也就是从他视角出发的所见所闻,以及他眼中夏亦寒的成长史。
宋轻阳听完,还是炸了,“这老窝现在还没原地爆.炸?不行,不端了它我睡不着!”
楚愈眉头紧锁,“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第一,处理犯罪组织不在我们的职能范围内,我们只能向公安机关举报;第二,夏亦寒曾经是其中的重要人物,知道其中的关键信息,她逃跑之后,组织肯定已经集体转移,将之前的犯罪痕迹全部销毁,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他们。”
“如果要找到犯罪组织并进行指控,需要小槐花的帮助。”木鱼一眼看穿清本质,“可她多半不会配合......”
方大托现在还止不住摇头:“那样的经历,对于一个天生有反社会倾向的孩子,简直是个毁灭性环境。”
楚愈双手撑在桌上,揉了揉额头,不太想让他们看见她的表情。
“是的,我现在觉得,小槐花没发展为精神病态,真是个奇迹。”
在得知夏亦寒的过往后,除了对伪装成孤儿院组织的恶寒,楚愈情不自禁将关注点浓缩在夏亦寒身上——她在最具毁灭性的环境里,存活了三年,靠的就是对慕尚青的执念,现在执念破了,她就像是燃烧殆尽的大树,成了一地灰烬。
她该怎么起死回生,让灰烬里长出树苗呢?
楚愈用手掌抹了把脸,试着将颓丧之气抹尽,开始理性分析。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第一,小槐花本身为反社会人格,积极建立人际关系能力受损,社会适应性不良,蔑视法律规则;第二,她作案目的性强,拥有固定的犯罪信念,可是她的信念被全部推翻,思维陷入矛盾之中;第三,小槐花少年时期,亲眼目睹父亲被凶手埋葬的全过程,还亲自调查,之后被抓入犯罪组织中,成为赚钱工具,受到洗脑和残酷折磨,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方大托一声不响,凝视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楚愈暂时还没和他达成心电感应,问:“你想说什么?”
“楚处,上面给了你一个星期的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半,我觉得吧......用三天半的时间,来说服小槐花配合办案,可能性比较渺茫。”
“不是渺不渺茫的问题,”木鱼接过了他的话,“楚处,你这么执著于亲自接手小槐花的事,是觉得她对你有感情,对吗?”
楚愈头嗡地一响,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对。”
“可如果她对你没有感情呢?”
楚愈咬了咬唇,她本来想讨论解决方案,不知怎么偏成了她们的感情问题。
木鱼知道楚愈不自在,她还是决定不依不饶,开启了连环攻击模式:“根据晨星的陈述,他们在去年就已经从孤儿院逃脱,直到今年10月中旬,小槐花才正式动手,也就是她前前后后准备了大约一年的时间,这一年间,她除了调查五名死者家属外,就是监视咱们,监视你,我还记得轻阳说过,在大渝市的时候,她察觉有人跟踪,但之后又莫名其妙消失了,那人没准就是她。还有我们之后查看附近监控录像,也证实她在超人处周围徘徊了一段时间。”
宋轻阳:“所以她一直就对楚处抱有特殊目的。”
没等楚愈发言,方大托就举起了手,“我补充一点哈,楚处,当时我不是说检查结果表示,小槐花在面对你时,多巴胺有所增加,她感到兴奋,可是经过综合多种线索来看,她在面对薛进萍时,也会有类似反应,所以在你面前,她兴奋和快乐,可能不是因为感情因素,而是因为复仇计划——杀戮和报仇让她感到刺激,她一见到你,就会联系到复仇本身,因为你让她进入到了我们内部,近距离窥探我们的机密,所以你是她复仇计划的连接点。”
他的语气相比于木鱼,要温缓几分,但说的内容,猛烈得不少。
楚愈一时不知怎么答话,舌头在口中转了几圈,最后反问道:“你们现在给我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方大托十指分开,掌心向下,试图用肢体语言让楚愈平复一下心情:“我们对小槐花的经历感到非常痛心,这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伤痛,所以要想试图和她建立沟通,以及取得她的配合,是个......怎么说呢,比较漫长的过程,但是调查小组只给了咱们几天时间,光凭这几天,就要完成任务,不太科学,所以我们希望您不要有太大压力。”
楚愈在他们面上扫视了一圈,挤出了已经被快榨干的信心:“好的,没问题。”
下午,楚愈和木鱼来到了看守所,调查小组成员、公安部督导已经到达,夏亦寒被单独关一间监舍,因为福山医院血淋淋的教训,徐怀俞不敢让她周围有多余的人,怕看守所也跟着疯了。
起先,夏亦寒被带到了会客室,楚愈隔着铁栏杆,看见了她。
她穿着黄色的编号服,身子显得单薄,手被手铐牢牢束缚,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双脚也不能动弹,左右一边站着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就算她身上就没能动弹的地方,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