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离看向一侧,果然看到拐角处隐隐露了一只衣袖出来,上面有小兔子的绣样,是白绵绵以前在小青山穿过的衣裳。
对着衣裳倒是如此恋旧,对着人呢?
贺离抬眼看向仙侍,仙侍很快领会意思,退了出去。
白绵绵眼见那仙侍退出去,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正纳闷,便听贺离道:“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贺离自然不会对着空气说话,心知大概已经被发现,白绵绵小心探了个头出来,果然贺离冷冷淡淡的视线正看向她这边。
白绵绵站在原处,想说的话有很多。
她想说,你能不能别再对我这么冷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对我维护在意,能不能不要再接受别的仙子的示好,不要再跟别人亲近。
这都是她心底里的话。
可是,犹豫再三,她还是说不出口。贺离明明就在她面前,可是她们的心已经不像从前那么近。贺离不像以前那样在意她,也不会有那个耐心听她说这些话。而且,她好像也没资格说这些话,更没资格为自己争取什么。
所以,她终究没有流露什么真实的心意,而是道:“贺离,那个比试,能不能取消?”
不管怎么样,她不想看到贺离受伤,也不想看到辰隐受伤。
听她软声叫她的名字,贺离心头刚点起一丝热意,转瞬间听到后面的话语,她的心又凉了下去。
她用尽全力想守住她,可白绵绵却甚至连这个机会都不想给她。
刹那间,贺离眼中浮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又很快消失。
“你这是求我吗?”
白绵绵望着贺离似乎有些不屑一顾的神情,抓着墙角的手紧了紧,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走开。
这时贺离又再度发话,“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
白绵绵松开抓着墙角的手,开始更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才又抬头望着贺离,声音比刚刚更软,显得有些不确定,也很有些弱势,“我,我求你。”
贺离打量着她恨不得缩回墙角的样子、有些苍白干燥的唇瓣、发颤的睫毛,心中蔓出一种想要珍惜呵护的情感。
然而,她刚放下手中的书卷,身子还没动,那头白绵绵便已经开始往后退。
她并没退出多远,但看在贺离眼里,却像隔了千山万水。
贺离不禁咬牙,一瞬间来到白绵绵跟前,见白绵绵立刻低下头,一副无助的样子靠在墙边,一点抬头看她的意思都没有,忍不住一手揽上她的腰迫着她贴近一点,一手扶上她的后颈,让她看向她。
白绵绵很慌她这副样子,而且,现在还在外殿,仙侍就在门外站着,她不想这样。
下意识地,白绵绵去掰贺离放在她腰间的手。
腰间的手没松,反倒是她自己的手被捉住按在上方,贺离一只手握着她的腰,一只手按着她的手臂,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而她被这样桎梏着,也只能抬头看她,也无需贺离再腾出手去扶着她的后颈。
扶上她的后颈,温柔地看她,说安慰的话,这是曾经的贺离会做的事,而现在,又有谁会做这些事呢?就算她方才有一瞬间蔓出点希望,以为会得到这样温柔的对待,可事实证明,并没有人会在意她的希望。她又在胡乱期盼些什么呢?
贺离看着白绵绵眼眸中流露的受伤意味,只觉心中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世上的人从来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受伤时,会流露出软弱的样子,甚至把柔软的肚皮露出来以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乞求对方不要再伤害自己。而有的人,只会让自己更冷硬,以此来堵上自己心中的裂痕,填满裂痕中的空洞。
无疑,贺离是后者。
她望着白绵绵的害怕、畏缩,不由把她的手臂按得更紧,低下头去看白绵绵的眼睛。
白绵绵的反应很“精彩”,跟她预料之中一样,很快就偏过头,她只能看到她不停发颤的睫毛和流露脆弱的侧影,其他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贺离不甘于白绵绵用这样生硬的方式截断她的视线接触、拒绝与她的眼神交汇,那让她感到,白绵绵的整颗心都对她封闭。
虽然现在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她就是不能接受!
微微咬牙强行让白绵绵的头转向自己,贺离胸膛起伏着看向白绵绵,而白绵绵的反应是,马上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贺离想笑。
她们两个人简直像在做一场无声的博弈。
她拼命想要索取,而白绵绵却拼命回避。
让追逐的她像个笑话。
“贺离……”白绵绵终于开口,而那声音竟然发着颤。
一瞬间,贺离的神情有些扭曲,话语甚至出奇地温柔起来,“怎么这么害怕?我现在在你心里这么可怕吗?”
听着那明显压抑着情绪、显得甚至有些诡异的音调,白绵绵又一次试图逃走,她甚至拿出了更低的姿态,小心地看了一眼贺离,尊敬道:“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了。”
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和那生疏的称呼更让贺离恼火。
贺离的脸立刻变得冰冷,语气更像结了冰一样,只是那冰层之下,不是寒冷刺骨的海水,而似乎是蕴含着汹涌力量的火山。
“当然有事!”
转瞬间,贺离带着白绵绵来到自己的房间,白绵绵低着头想要绕过她出去,贺离一把把她拉住,终于无法再控制地逼问,“你看看这间房子,是不是很陌生?你来过这里几次?你从前不是很周到、很殷勤吗?为什么不继续呢!为什么要背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