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树洞里挺干燥的,白绵绵在里面细密铺上几层叶子,直到感觉足够软和,才轻轻把小鸟放了进去。
做完所有这些事,天色已见晚,白绵绵该回去了。
低着身子瞧了瞧里头没什么动静的小伤员,白绵绵告别道:“明天再来看你。”
把那洞口布了一层结界,白绵绵便要离开。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用方才未用完的山泉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细洗了几遍手,随即还不能确定似的,冲着念渔,不放心地问道:“念渔,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没有留下小鸟的气味吧?”
难得有这般旁敲侧击的好机会,念渔当然没有错过。她表情戏谑,语气颇带着嘲笑意味,“怎么,你怕你家的小霸王不高兴啊?”
念渔左一句玩笑,右一句嘲讽,白绵绵总算有些恼了。但同时,她也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一些异样。
见她发恼,念渔反而笑了,恼了就说明意识到问题,看来傻兔子终于被她点醒,她一番工夫总算是没白费。
“你身上没有味道,放心吧啊。”笑着说上这么一句,念渔满意地先行回了家。
独自站在原地,白绵绵不由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贺离小老虎是不是真的太过霸道了点?
第33章
带着这个疑问,白绵绵没有施法回去,而是慢慢往回走,脚步显得略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小老虎是不是真的太霸道,也不知道想这个问题是否有必要,她本来就耐不住性子想事情,就算想也想不通透,尤其眼下这事情还跟小老虎牵扯上,就更加令她头痛了。
一些想法不自觉在她脑海里盘旋——待会儿回去,小老虎会是什么模样、什么反应?它会不会很生气她的单独离开,会不会发现小鸟的存在然后一怒之下把本就伤重的小鸟给了结了?
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些可怖又有点无稽的想象,白绵绵的心里像压了块小石头。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推开石头是好,还是装作石头不存在是好。
思来想去愣是没想出个什么花儿来,一阵头痛之下,她甚至都有些不想去面对问题,于是脚步也随之放得越来越缓。
可纵使她脚步再怎么迟缓,还是很快便到了家门口附近。
与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大相径庭,白绵绵发现小老虎正好端端地待在门口。它两只前爪垫着脸,眼睛合着,一副正在假寐的模样,看起来很像是等什么人等到不小心睡着。
看着眼前这幅画面,白绵绵心中那些迟疑顿时消散了大半,什么霸道、不高兴、可怕,小老虎明明就这么乖,是她和念渔想多了才是!
心神这样一定,她总算有心思注意起别的事。
离着小老虎有几步远,定下心神的白绵绵忽然觉出眼前这幅景象的特别。
此刻,夕阳正悠然挂在天边,余晖照射在小老虎漂亮的皮毛上,泛出一层温暖的浅金色光芒,那卧着的身形线条流畅、美感十足,充满了虎族所特有的魅力。虽然它闭着眼睛,但那来自强者的威慑和气势是显然存在的,绝没有人敢轻易靠近。
它看起来真是神气极了。白绵绵下意识地想。
虽然她是修成形的精怪,而小老虎甚至连灵智都未开,但此刻她却抑制不住、发自兔子本能地钦羡起眼前这丛林的王者。
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小老虎它,确实已经长大了。
白绵绵那厢还在暗自感慨,贺离觉察到脚步声,立时睁开双眼。那眼中的迷蒙睡意和被吵醒的不悦,在看到熟悉的娇小身影时,一瞬间散去,转而焕发出神采。
把小老虎这般变化看在眼里,白绵绵心里喜滋滋的,她觉着小老虎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人”,她没白养了这徒弟。
可转瞬间,那瞧着她的目光有些变了,伴着那朝她走来的动作,白绵绵莫名感到一丝压力。
她离着小老虎不过几步远,眨眼间小老虎就到了她身前,鼻翼阖动着,像是在仔细确认什么。
刚心虚地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白绵绵一惊,化为了兔子原形。
随即一个对兔子来说显得无比沉重的身体压了上来。白绵绵立时明白了刚刚那晕眩感的由来,小老虎大概是嫌刚刚那样确认得不够仔细,竟然扑了上来!
她心底惊愕着,小老虎已经有了别的动作。
兔子的脖颈被轻轻嗅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热气在脖颈间喷薄,那脖颈间顿时起了一片兔皮疙瘩。
这诡异的感觉令兔子本能地浑身充满危机感。拼了兔命从那身体下逃出来,小兔子忍不住浑身发抖。
跟一脸“理直气壮”的大老虎对视,小兔子心里发虚,伸着短短的手想去捂脖子,却捂不到。
混乱间,她莫名想起念渔的话,想起山鸡精齐鸣曾对她说的那句“养虎为患”,想起当时齐鸣那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现在想来,那个笑容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浑身一激灵,兔子化成了人形。
这一刻,白绵绵终于不得不承认,小老虎的确是太、太、太、太过霸道了!
她大概可以相信,贺离不会害她,但是,这种状态令她感到危险、感到不妙,她说不上来究竟哪里这般不妙,但可以确定的是,念渔说的没错,她确实该让贺离学着独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