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桐?”湛榆看着飘在半空的飞雪,思及她先前做下的事和犹不悔改的性子,她冷下心肠,咽回停在嘴边的话:“天寒地冻,你不在家里跑这做什么?”
隐隐的带着苛责。
换了平时湛桐少不得要伤心,可自从爷爷恢复了她们这些私生女应有的待遇,家里仆人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称一句‘阿桐小姐’。
一前一后,天壤之别,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姐姐争取来的。
哪怕姐姐态度再冷,她都不会介意。
“姐姐不要怪我贸然跑来,我最近表现尚可,今晚来,是爷爷给的奖励。今晚见过了姐姐,至少半年,我怕是没机会出现在姐姐面前了。”
做一名合格的世家千金很难,要得到爷爷认可,更难。方方面面,湛桐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能亲眼见到姐姐,回去后她会更加勤勉。起码她是这样和爷爷保证的。
湛榆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寒风中她握住崔溯的手,湛桐见状沉默了两三秒,冲着崔溯轻声道:“见过崔姐姐,之前的事是湛桐无知莽撞,多谢崔姐姐大度,不和我计较。”
她变化的太多,太快,崔溯感慨良多,不知一瞬间思绪跑到了哪儿竟稀奇地对这个糟心妹妹生出两分轻淡的怜悯。
她心甘情愿所做的事,湛桐和她道谢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照顾好姐姐的心情:“事情都过去了,你喊我一声姐姐,我为你做点小事,也算什么。”
湛桐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交握的手,仍然会羡慕,会嫉妒,却学会了控制这种嫉妒。她怕她不做出改变,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姐姐修复破裂的姐妹关系。
拎着食盒送给崔溯,她笑了笑:“还没吃饭吧,这顿饭菜是我借用附近餐厅厨房做的,做了特殊保温处理,不嫌弃的话,崔姐姐可以和姐姐一块儿用。”
“不嫌弃。”崔溯接了过来。
手里空荡荡的,湛桐心里也空荡荡的。姐姐站在那不说话,等了半天等不来一句嘱咐,她难受地深呼一口气:“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转身走开,保镖毕恭毕敬地朝着湛榆俯身行礼,确保湛桐不会听见,湛榆低声道:“让她别太辛苦了。”
“是,阿榆小姐。”
“回去吧。”
“等等!”顾倾玦从门口跑出来。
她喊的是湛桐,湛桐强颜欢笑地看她:“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手心多了张闪亮的名片。这名片来的突然,且是背对着姐姐递过来的,捏着名片,湛桐若有所思,顾倾玦友好地为她拂去肩上薄雪:“开心点。”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说不上有多讨厌,想到面前的人会和姐姐共事很长时间,湛桐将名片收进大衣口袋:“会的。谢谢。”
一个人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但改变的源头肯定是内心发生了震颤。目送车辆离开,湛榆衷心希望妹妹能断了那份不该有的情。
她不能回应她,回应就是害了她。喜欢女人算不上伤天害理,可爱上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如果被外界媒体知道,阿桐这一辈子就毁了。
顾倾玦对阿桐的有意靠近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选择阻止。
阿桐有自己的人生,路怎么走,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姐姐,车子已经开远了。咱们回家吧。”
“嗯。”
当晚,湛桐按照名片上的号码给顾倾玦去了通电话,两人互加好友,有了初次联系。
“我想知道姐姐的近况。”
“麻烦问一句,您贵姓?”
“我姓湛。”
“你们是……亲生姐妹?”
湛桐心里发苦:“嗯,亲的。”
顾倾玦自知走对了门路,从晚十点和她聊到了凌晨一点半,最后还是湛桐困意上涌,两人不得不中断了这场谈话。
此后的一个月里,她常常鼓励湛桐,湛桐从她这得知关于姐姐的消息,姐姐在片场面对演技派毫不逊色的表现,对电影拍摄的认真敬业。
偶尔顾倾玦会提到作为女主的崔溯,意识到这位千金小姐不爱听,她就不再多提,只说湛榆。
湛桐每天从海绵里挤出来的闲暇时间都用在这地方,她知道对方要什么,正因为知道才放心与之来往。
当下她给不起。等她成为爷爷心目中合格孙女,她会摆脱私生女的不堪,得到属于她湛家千金小姐的正式名分。
顾倾玦等的就是那天。
湛桐也在等。等变得更加优秀,等姐姐看向她时,眼里重新燃起柔光。
一天天沉浸式的拍摄,进度挪到中期。
霁尘雪与洵太子的感情在朝堂权谋较量中不断发酵,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甜蜜后,那分感情慢慢飘出丝丝的酸涩,像裹了糖的酸梅,外表的糖化开,舌尖触到里面,酸得人想流泪。
每次入戏的表演,都会带得整个剧组气氛低沉,外人如此,湛榆和崔溯更是如此。究其原因,还是这段感情太沉重了。
萧洵是霁尘雪年少美梦,心口朱砂,她见过了他的光风霁月少年朝气,见过他为情所伤黯然沉沦,如今朝夕相处同床异梦,她想要那个害羞腼腆的少年回来,但少年总有长大的一天。
不知从哪天起,太平景象被撕碎,边关起战火,一直驻守边境的五皇子在一次次战役中立下汗马功劳,声势直逼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