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溯,你睫毛真长。你用的哪款睫毛膏,推荐给我呀。”
“……”
从小到大见惯了这样痴迷的眼神,崔溯晓得越理会他越没法变回正常,索性快步走开。
“哎?崔溯,崔溯?你等等我!”他在剧组大呼小叫惹来不少人围观。
身为还算上进的富二代,霍义演技人品都不错,唯独一点,见了美人挪不开眼。动不动就爱化身狗皮膏药。
挺正派的年轻人,就这点让人很无言以对。他缠着崔溯想找她多聊两句,可崔溯是什么人?
除了拍戏上的正事,导演来了她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恰恰卡在不至于失礼又不让自己难受的界限。
眼看要追到化妆间门口,湛榆走过去拦了他的路。
逮不住崔溯他就想逮湛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中根本没说两句话就被人打发。
二十岁的大男孩,委委屈屈地回头望去,湛榆像根清俊的竹子凝视他,霍义摸了摸下巴,被她看得有点怂。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做闺蜜吗,崔溯怎么见了他走那么快!就连一向好说话的湛榆都要赶他走。
太难了。
他摸了摸后脑勺:做精致的男孩子太难了。不就是想知道你们的护肤心得嘛。霍义垂头丧气地走远。
化妆师细心为两位主演卸了妆,盯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好一阵羡慕。
从化妆间走到换衣间,崔溯始终拉着湛榆的手,她声音很轻,仅仅两人能听清的音量,然裹在唇齿的依恋丝毫不少。
她道:“姐姐扮演的洵太子,很有魅力。”
很多时候和她对戏,她都是被姐姐带着入戏。一道眼神看过来,瞬间就能打通她的任督二脉。很神奇。
进了换衣间,照例锁好门,湛榆躬身为她解了衣带:“阿溯扮演的霁尘雪风骨卓然,不亚于洵太子。”
她说不亚于,无异于认可自己的表现。崔溯任由她服侍着脱去广袖长裙,古装衣物繁琐,直至露出里面纯白的低领T恤和三分裤,湛榆停了手。
视线含蓄地绕了一圈,她克制着背过身去。
换好衣服,崔溯慵懒地抱着她腰,头枕在她肩膀,取笑道:“姐姐明明能看的都看过了,还要装作心无波澜,这样,我好没成就感啊。”
“也没有…也没有全看完。”湛榆强迫症发作,开口纠正她。
“我又不介意姐姐看,是姐姐每次都要关灯。我就不明白了,看了又怎样?看了姐姐会把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少女挑衅地在她耳畔轻启红唇:“我不信~”
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话入了湛榆的心,她觉得以后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那是以后了,现下她把玩着女友的手指,额头相触:“我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她进了另一扇门,崔溯被她走前那一眼看得双腿发软,她望着姐姐的背影笑了笑,还从没见过这样矛盾的人呢。视欲.望为常态,却避之如虎。
或许当真如姐姐说的那样,再过两年就好了。
她翻出剧本琢磨霁尘雪这个人物,琢磨来琢磨去,不得不佩服明导很会选人。
曾几何时他殷殷切切地嘱咐,这部影片不需要刻意的演技,就求一个字:真。最真实,就是最完美。
霁尘雪的爱藏在万丈冰渊之下,她比任何人都爱萧洵,感情线也会随着剧情发生转变,层层推进乃至当局者无法抽身。
她聪明、果敢,看透了萧洵的虚情假意还敢以身饲虎,为他图谋,陪他逢场作戏,去求那近乎奢望的真心。
多么像她和姐姐。
从那扇门拐出来,湛榆看到的就是少女独坐窗前,手里捧着剧本,神情辨不清悲喜。有一瞬间,她将她看作了从文字里走出来的霁尘雪。
那份欲说还休不如不说的情意,沉沉甸甸的,如流沙沉在河底,水冲不走,岁月也无力更迭。
霁尘雪是很少笑的,她用青春年华守着萧洵,用满腹才华护着萧洵,所有的笑也都给了萧洵。阿溯同样不爱笑。
初见她时,她就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踏踏实实一步步地走到她心里,她是吝啬冲你笑的。
不难猜测为什么阿溯在初逢后对她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她确定了她就是认识五年的姐姐,然后才肯主动放下心防,容纳自己进来。
溯游,崔溯。她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
“姐姐?”
听到动静,崔溯从沉思里醒来。看到呆愣的某人,她弯了弯眉,少女的娇柔与艳丽悉数在她眉间盛开:“姐姐一声不吭,是在偷看我吗?”
人心都是肉长的。湛榆屡次三番被她感动,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是呀,阿溯这么认真,在想什么呢?”
“想你。”崔溯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要去赴酒宴吗?”
电影要保证资金充足,上至导演,下至演员,免不了要陪财大气粗的投资商喝酒,湛榆果断摇头:“不去。”
“为什么,姐姐怕我被人占了便宜吗?”
她不笑,如高山冰雪,一旦展颜,则艳若桃李。湛榆心弦被她拨弄的乱颤:“嗯。”
明导在外面清咳,门敲响三声,被里面的人打开。
“都换好衣服了,正好,这次投资商点名了要见你们,这酒宴……”他为难地沉了声:“还是去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