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道:“大小姐能忍,也是因为大小姐爱您这个爷爷。”
湛念北自觉有愧:“那她以后都不用再忍了。”
车停在老宅门口,湛榆和崔溯从车门走下来,管家毕恭毕敬将两位小祖宗迎进去。
正堂,三少爷和三夫人被绑成了粽子,枫小少爷一脸愤愤地跪在地上:“爷爷,我不服!”
老爷子坐在上位不发一言,眼睛都没睁开。
“老爷,阿榆小姐和崔小姐来了。”管家适时把人请进来。
大热天,老院的房子透着一股清凉。
今天的开场着实有些别开生面,看着蔫头耷脑的夫妻俩,再看看满心怨恨的弟弟,湛榆忽然觉得可笑。
她弯了唇角:“爷爷这是做什么呢?”
老爷子慢悠悠地瞥她一眼:“考的怎么样?”
“还凑合。勉强不让爷爷失望。”
“崔丫头呢?”
崔溯浅笑:“还行。侥幸比姐姐考得好了那么一点。”
“很好。”湛老爷子站起身:“那你们今天来老宅,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湛榆抬起头:“来给爷爷送个人。”
五大三粗的汉子被下人押了过来,见了老爷子就吓得大吼大叫:“不是我,是、是枫少爷指使我的,是他们父子交代我做的事,老爷子饶命!”
家门丑事被放在明面上来,三房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咋舌。湛四小姐呵了一声:“三哥好本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还真教人大开眼界!”
铁证如山,事到临头,辩无可辩。湛云面如土灰,三夫人心疼儿子,扭头去求女儿。
湛榆平静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女人,恍然萌生一种顿悟。
或许柳濛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母亲,但她从没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从生下来的那天,她不是柳濛的女儿,而是仇人。
对待仇人,哪有情意可言?
她别开脸,将雪白的手腕露出来:“阿溯去的再晚一点,爷爷,我这只手就没了。弟弟想要我只手,按照家法,手足相残应在族谱彻底除名,逐出家门。”
“姐!姐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冲动你原谅我!姐,我是你弟弟,我是你弟弟呀!你忍心这么对我?逐出家门,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你是要害死我?!”
湛枫跪行在她裤腿边,刚要抱住姐姐小腿,就被崔溯一脚踢开。
湛榆握着她手退到一旁,赶在女人撒泼前开口:“爷爷,该怎么办您看着处置,我还有事忙,就不久留了。”
“等等!”老爷子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刚回来就要走,是老头子招人烦了?去书房等着,我有话问你。”
“……是,爷爷。”
把满屋子人晾到一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气定神闲的孙女,湛念北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有时候我很后悔,就该把你养的凶一点,狠一点,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崔丫头那样子就很好。”
“阿溯其实也没有那么凶,爷爷,您误会她了。”
老爷子横她一眼:“敢当着我的面拿脚踹我孙子,这还不凶?”
“不凶。那是湛枫活该。”
她说的理直气壮,老爷子招了招手把人喊过来,看到孙女清淡的眉眼,冷着的心一下子没绷住软了下来:“有没有受伤?”
“没有。就是有点擦伤,这几天也好了。”
“小榆,爷爷问你……爷爷怎么处理,你心里才能好受点?”
湛榆抿唇:“没关系的,爷爷。您怎样处理都好。我曾经对爸妈有过怨,对弟弟有过恼,但不重要了,他们还有什么值得我在意?
我可以宽恕他们的所作所为,因为我知道爷爷会无条件地帮我。世上的幸运得到一部分,相应就会失去一部分,不能妄求。
爷爷,我要和阿溯恋爱了。以后我会有自己的家,到了那时候,欢迎您来我家做客。”
临走前她抱了抱这个老人:“爷爷,我知道您爱我,您从小教我做个温柔良善之人,因为温柔的人,海纳百川,不会轻易被世俗险恶摧毁。
而我爱爷爷的方式,就是做个永远积极向上的人。我不会记恨他们,可我也学不会爱他们,因为是他们,一直在舍弃我。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给过机会,是他们不要。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迁就了。”
“好,好,不用忍了,爷爷帮你!”
老爷子雷厉风行,对待孙子也下得去狠手。依照家规,湛枫被逐出家门,六十岁前不能进奉北一步。
失去了家族仰仗,一生荣辱都只能靠自己打拼。锦衣玉食的小少爷从云端狠狠跌落,前途一片黯淡。
没了儿子,遭到父亲冷遇,湛云和柳濛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离开奉北回到暮城时,天色昏暗。
打开门,懒懒地坐在沙发,湛榆释怀地露出笑容,她抱着崔溯,轻柔地拉长了音调:“小_可_爱……”
崔溯被她逗得小脸一红:“姐姐想说什么?”
“阿溯,我们谈恋爱吧,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
第28章
恋爱呀。
崔溯眼睛弯做一拱桥, 青葱玉指抚过姐姐秀美的脸, 红唇微微上翘:“姐姐…不会是想和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身子陷在柔软的沙发, 湛榆抱着她,头埋进她的颈窝, 想着阿溯就是溯游, 她先前所有的不轨念头都被阿溯听得清楚明白, 她偷偷笑了笑,认真地嗯了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