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低着头不看他,倔强道,“我不要和她说话。”
时怀瑾无奈地盯着她的发顶,“……东西没拿。”
安之:“……”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安之不想留下想拉他走,时怀瑾也觉得无所谓。
就在他拿过一旁的文件袋,被安之拽着往外走的时候,楚知意突然出声了:
“时怀瑾,我之前在香榭丽舍大道遇见过你的母亲,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叫她,‘妈妈’。”
楚知意的声音异常的冷静平淡,和刚刚气急了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时怀瑾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脚步都没顿一下,继续往外走。
安之转头看去,男人脸上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眼中风平浪静,可她分明感觉到刚刚有一瞬间,她手下的手腕肌肉狠狠缩了一下。
他其实,并不是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
看着那两人出了门,门自动合上,撞在风铃上,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服务员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男才女貌,好配啊。
她一边暗暗想着,一边把手里的咖啡放下,“女士,请慢用。”
楚知意偏头看去,褐色的咖啡盛在白色瓷杯里,热气缓缓上升。
气不打一处来,楚知意腾的起身,沙发凳被用力往后推,凳脚和地板摩擦啊发出刺耳的声音。
“呲~”
楚知意拿过包,转身欲走,却突然被服务员唤住,“这位女士,请等一下。”
回头,女服务员指了指桌上的咖啡,对她弯腰微笑道,“这杯咖啡的钱,您还没付。”
楚知意顿时觉得气血直上脑门,她狠狠盯着那杯咖啡,目眦欲裂。
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父亲打了电话过来。
刚接通,楚长虑一板一眼的声音立刻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
“知意,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为什么还没有压下去,这被时家看到算是什么样子,若是被曝光,一定会留下话柄,我们楚家的脸面还……”
“爸。”楚知意打断了楚长虑的话,抬眸看着窗外相携走远的两人,她用力闭了闭眼,无力道,“楚家的面子还在。”
“没事了,安之已经自己解决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付好钱出了咖啡厅。
服务员收好钱,将原封不动的咖啡又重新端了回去,笑着和收银开玩笑:
“他们刚开始火、药味那么浓,那个女人的气势好强,我还以为她会直接掏出银行卡,一把扔到那个帅哥的面前……”
“……”
……
咖啡厅外面是广场,人来人往,时怀瑾偏头看了安之一眼,提醒道,“口罩。”
舞蹈演员虽然不会像娱乐圈的演员那样,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但是也有一定的知名度,万一被认出也很麻烦。
安之这才后知后觉,她拽紧了时怀瑾的手,往他身边靠了靠,挨着他,躲在他的背后,“我下车忘拿了。”
时怀瑾:“……”
欲盖弥彰,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垂眸看着挨着自己的女人,时怀瑾扬扬唇,轻咳了一声,问道:“刚刚为什么说不赌?”
安之沉默了片刻,偏头看向他,认真道,“我不想回去。”
听到她的回答,时怀瑾停下了脚步,转身和她面对面站着,扶着她的肩,俯身靠近她,盯着她的眼睛,“安之,就算我们离婚,你也不是一定要回到楚知意身边。”
“你是一个成年人,无论是在我们的婚姻关系里,还是在和楚知意的关系里,你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有选择的自由,你想留在谁的身边,都可以。”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安之仰着头,对上时怀瑾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眸深邃,里面全是她的身影。
她能在他的眼里,看出自己呆呆傻傻地样子。
“那我选择留在你的身边,可以吗?”安之呐呐出声,轻声问道。
时怀瑾没有回答,只是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放开她的肩膀,转身往前走,“回家吧。”
安之还像一个小孩子,她需要学会什么叫做真正的自由。
也要知道自由最大的代价,就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安之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而后才跟了上去。
……
坐在车里,安之一直低着头想着刚刚的事,直到车子驶进公馆,她才抬起头看向车窗外。
之前的每次她都是来去匆匆,都没有好好看过公馆,如今仔细一看,她才发觉公馆的景色很让人惊艳。
在最繁华喧闹的地带,瑾瑜公馆硬是开辟出了一片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中西合璧的六层小洋房,带着老上海的风格,且自带花园,很别致,连墙院上的浮雕和大门的镂空雕花都很有艺术感。
环境清幽典雅,百年金桂和香樟错落有致,小道两边树木成荫,鲜花成簇,一草一木布置得都很有格调。
老洋楼最前方,是一棵被高台拦住的巨大古树,树干粗大,枝叶盘旋,粉紫色的花绒球覆盖在树顶上,犹如红盖头。
风一吹,树枝摇曳间就下了一场粉色的大雪。
树下,假山立在水池中间,一条条水流正顺着石头的沟壑往下淌,艺术和情调并驾而驱,相辅相成。
“这是什么树?”
安之用手指了指,回头问时怀瑾,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
时怀瑾思绪回笼,抬眸看了一眼,淡声回答道,“合欢。”
安之盯着树顶,摸了摸下巴,“名字很好听,它看着好大,应该很老了吧。”
“嗯……”
安之好奇的东西很多,时怀瑾耐着性子,难得地为她介绍了一路。
她的性格太过天真烂漫,真的纯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可到了晚上,他就不这么想了。
……
下了车,时怀瑾和之前一样带着安之从侧门进去,坐电梯直接上了六楼。
刚从电梯里出来,时怀瑾就接到了时穆的电话。
“小叔,我放假了,明天能去你那蹭早饭吗?”
时怀瑾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转头看了安之,打开门让她先进去,而后才对手机说:“可以。”
呵呵一只狗呆在家里无聊半天了,看到门开了,它咬着它亲爱的小黄鸡兴奋地直往他们身上扑。
见时怀瑾还在打电话,安之抽走了呵呵嘴里的小黄鸡,带着它往客厅走,把东西一样一样往里搬。
时怀瑾进屋,一边换鞋一边和时穆讲电话,“你顺便去药店带点活血化瘀的药膏过来。”
时穆:“咦?小叔,你受伤了?”
“不是,是安之。”
“小婶?”时穆突然拔高了声音,“卧槽,我小婶伤哪了?”
“……腿。”
“卧槽,卧槽,卧槽……小叔你对小婶做什么了,小婶有没有找你赔钱?”
“你知道小婶的腿多贵吗?分分钟过亿,你一个瑾瑜公馆没了我跟你说……”
时穆乍乍呼呼的,声音聒噪,时怀瑾皱着眉头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随手放在鞋柜上,看着还在整理东西的安之,他脱下外套,径直去了厨房。
鞋柜上的手机指示灯还在闪光:
“……小叔,小叔?小叔,你人呢?”
“你是不是又把手机放茶几上人就走了……”
……
看着时间不早了,时怀瑾只做了两份简单的番茄虾仁意面。
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客厅的东西已经被搬完了,安之正蹲在地上陪呵呵玩,见他出来,一人一个狗立刻起身迎向他。
时怀瑾带着他们去了餐厅,把意面放在餐桌上,又给呵呵倒了点狗粮。
浓浓的红色茄汁裹着粗粗的黄色意面,酸甜开胃,旁边放了几颗西兰花,青青绿绿,面上的虾仁鲜嫩可爱,黑色的胡椒粒细细碎碎地撒在最上方,看着很是美味。
安之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卷了一点放近嘴里,美味在味蕾上炸开,安之满足地微眯了眯眼,“好好吃。”
时怀瑾看着她把虾挑开,一口接着一口吃着面。
一盘意面很快被吃完,只剩下虾和西兰花。
他起先以为安之是不喜欢吃虾,但是最后,他看她把虾也一个一个拌着茄汁吃完了,盘子里只留下了西兰花没动。
有些人吃东西的时候喜欢把最喜欢吃的吃完再吃其它的,有些人却恰恰相反,喜欢把最喜欢的留下,最后再慢慢吃完。
安之是属于后者。
她也是一样。
眼前闪过另一张脸,时怀瑾目光闪了闪,别开了视线。
晚饭后,时怀瑾接了一个电话,和安之打了声招呼去了书房,安之则坐在沙发上陪呵呵玩。
玩了一会儿后,她偷偷往书房那边看了两眼,而后拿出了新买来的手机,打开,点进了微博,输入自己的账号,登录,系统却提醒她密码错误。